打至酣处,突听隔壁一声兴奋的呐喊:“提拉清一色豪七!”
“我靠!”胖子一边捻牌一边冲隔壁喊,“宁夏你小子手够横的呀,谁的庄啊?”
“不是我的!”
“提庄256o,你丫一共收512o就行了。”胖子的会计倒不是白当的,算算术从来不用过脑子。
“我去,这么多呀……”身后的欧阳野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今天没什么事儿,晚上刚从同学姐姐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不愿回家,就来看我们打牌来了。
胖子站起身来,把欧阳野按在自己的座位上:“来来,你帮我玩几把,我去旁边看看,胡Tmd那么大牌,我去问问丫的来前儿摸什么了。”
通常所有活动会在半夜2点以前结束,毕竟有些人第二天还要上班,正好我也要去接江玲玲了。
快1点的时候,江玲玲来电话,说今天没什么客人,头也有点痛,想让我现在就过去接她,我瞟了一眼面前的钱,估计输了少说也有四、五千,于是在电话里婉转地让她再等会儿,她那头就开始絮絮叨叨,说我不疼人啦只会玩牌啦什么什么的,我听得心烦就挂了电话,她却三番五次追打过来。
最后我关了手机。
江玲玲咬着一口银牙扠腰站在门口时我刚好抓了一把顺金,所以她的愤怒根本无法阻止我即将赢钱的喜悦。我只是抬眼看看她,继续面无表情地往锅里扔钱,她站在原地运了半天气,最后用修长的手指恶狠狠地凭空向我戳了几下,扭身而去。
留下一帮大老爷们面面相觑,目送着她高挑的婀娜身段在眼前消失。
我叼着烟,手底下忙着收钱,等我把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归拢到自己面前之后,我对所有人说了句:“甭搭理她。”
2点2o,大家起身各自散去,我数数面前的钱,居然还赢了三千多。
宁夏和胖子也战绩卓越,而我们三个下的球一场输一场赢,算是只给庄家抽了水。
胖子开着单位的破捷达绝尘而去,那年头北京的交规还不算严,我们经常笑说胖子总能把那辆破车开出法拉利的感觉,油门一脚到底,直接挂到五档。
我送欧阳野回家,路上他说:“轩儿,我看你们玩牌都眼晕,多少钱啊我靠,你们赢几把就能顶得上普通人几个月工资,你跟胖子哪来那么多钱啊?”
“嗐,你不懂,我呀,口袋里就这么多,天天都带在身上,全部家当……反正这两年都这么活着呢,也饿不死,又不着急成家立业,先玩几年呗。你要没事儿就来找我们,就刚才那地儿,见天儿的有人,你要想玩儿了,我跟胖子都能借你……哎,对了,你去玩麻将呗,就凭咱们从小玩牌那造诣,闭着眼打都赢钱。我反正玩一次赢一次。”
“哦……那成,那以后但凡有空我就去找你们。我要是回头赢点儿,还能给言言买点儿漂亮东西、请她吃个饭什么的,估计也就有戏了。”
“你梦中情人叫言言呀?上班了吗?”
“跟一幼儿园当老师呢。”
“哟,成啊,温柔啊,羡慕。”
“比不了你们家江玲玲,今儿个头回见,个真高,真漂亮。”
“又不当饭吃,那脾气……”
“你可别嘚瑟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我想找还找不着呢。你刚才没见大帅那眼都看直了?你也得让着点人家。”
“让有个屁用,我还把话撂在这儿,一会儿我回去你看着吧,肯定得动手。唉……”
“动手?不至于的吧?”
“你是不知道她那脾气,还跑到东方来,这么多人看着,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
“得了吧,人家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回去好好哄哄。”
哄?怎么哄?如果叫两声“心肝宝贝”认个错就能够平息的了,那她“小辣椒”的外号不是浪得虚名?
只要我还在天天玩牌,只要她还在天天陪笑。
我甚至庆幸江玲玲给了我玩牌的借口,即使她现在不再画着浓妆、穿着高衩旗袍在灯红酒绿的夜场里穿梭,我也已经离不开牌桌。
这是心瘾,难戒。
而我又何曾想戒过?
那天夜里,我的内心居然没有过一丁点儿的愧疚,我没有问她头还疼不疼,也没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只是在默认了自己是个“赌徒”之后摔门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黯自神伤。
青春是如此的迷醉,你和我,何必自寻烦恼呢?
第7章纸醉金迷
一整天我都没开手机,以前这样的失踪也有过几次,每次都是江玲玲像个疯婆子一样满世界地找我,我知道她爱我,但这种感觉远远没有捻出一把好牌来得喜悦。
下午我给宁夏和欧阳野各打了电话,约着去台球厅打会儿球消磨一下时间,宁夏说有点儿事不来了,晚上一块吃饭吧。
台球这东西,在国外算得上是高雅运动,但在北京南城可是另一档子事儿,我们小时候街口就摆着台球案子,两块钱一小时,所以你要不会打台球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胡同里的孩子。
“打台球其实跟做爱差不多,反正都是往洞里杵。”胖子以前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淫贱,他虽然连恋爱都没谈过,但是自从赌球赢了不少钱之后,就已经破了童子身。话说他赌球确实有两下子,别人不敢下他敢下,赢了几次之后胆儿是越来越肥,注也越下越大,眼看着钱包渐渐变鼓,说话底气也足了,他天生一副笑脸,加上嘴又甜,反正在各种场合都挺受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