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溢出一滴一滴的小水珠,顺着眼尾滑过面颊,阮芽抬手摸了摸,“湿的。
“眼泪有什么难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水珠滴滴答答,串连成线,润湿了她的衣襟,他不管不顾,“别人能像这样吗?哭成河吗,哭得把全身衣裳都打湿吗?”
阮芽怔怔:“不,不能……”
“不就是眼泪,”衔玉持续放水,“有什么了不得,别人有的,你也能有!够不够,这些够不够!”
“不够不够!”阮芽双手握拳,震声:“我要很多很多眼泪!我要淌成小河!我要把之前没有流过的,全部补上!”
“好!!”衔玉也大声,“全部补上!!”
柳催雪傻眼。
“哗啦啦——”
衔玉整个手掌都开始往外溢水,当真流成了河,阮芽如站在瀑布底下,浑身都湿透。
她又哭又笑,“太好了,太好了!”
柳催雪站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参与进这项游戏,于是他“哇哇哇”哭起来。
吃得饱,嗓门大,中气足,哭得那叫一个响。
二人齐声大哭,衔玉哗哗放水,惊飞林鸟无数。
不知过了多久,阮芽终于止歇,衔玉也被榨干了,一滴都流不出来了。
阮芽扑上去抱住他,紧搂住他的脖颈,“衔玉,你真好,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嘭——”
他心口如遭重击,双手下意识搂紧她,心脏“砰砰”,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啊!一辈子不分开啊,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戏耍我,我可是很纯情的,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像这样……”
“不是戏耍。”她松开手,四目相对,认真给出承诺,“我要把你带回家,给阿娘看,我和阿娘都是你的家人,我们一直在一起。”
衔玉困惑,微皱了眉,轻轻摇头,“不是这样。”
他要的不是这个,难道她还不懂吗?
柳催雪从地上爬起来,凑近问:“那我呢?”
阮芽有片刻的犹豫,继而腾出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好吧,小雪也一起。”
衔玉把她从怀里扯下来,放在地上,嗓音低哑,“不,你还是不懂,你什么也不懂。”
他转身大步离去,心口憋闷酸楚,忍不住一拳砸在树干上。不用法力护体,纯粹的一击,指背当即渗出血来,簌簌黄叶落了满身。
“衔玉……”阮芽茫然,清澈黑瞳充满了困惑,不明白他的恼怒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