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玉把文彦老道和灰蛊雕的尸体挂在城门口,板蓝根听说后就赶忙回来了。
砍死的恶妖被妖兵拉出去埋了,衔玉扔了刀正准备走,大老远就听见红丹丹的大嗓门。
“我才出去多久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你们不选我!哼!现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绣神山离了我根本就不行嘛!喂,你别走!听我说完!站住……”
说起来,衔玉年纪是比她大的,但妖因种族差别,并不以年岁论大小。如衔玉这般,由鱼化蛟的妖,更是没办法计算真实年龄。
所以这个老太婆虽然还没他一半大,因为长得老,又是绣神山的本地妖,论资排辈,要叫一声红阿婆。
红阿婆冲进来,劈头盖脸给衔玉一顿数落。
这才是真真关他屁事,老道士是萧逢让带回来的,若非他意外进了寻仙楼,顺藤摸瓜查到此事,还不知道有多少妖族幼崽受到残害。
老太婆不骂萧逢,反倒数落起他来了。
衔玉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好孩子,他昂叉腰,已经摆好架势准备同她好好掰扯掰扯,一转念想到了什么,他抿紧唇,忙含胸弯腰作乖巧状,任她骂个唾沫横飞。
红阿婆穿一身绿褂子,好奇“咦”一声,“你去九华山呆了几个月,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嘛,听说妻儿都有了?这次带回来没?”
衔玉就是要说这个,他难得露出个笑模样,“多谢阿婆关心,衔玉很好,妻儿也带来了。阿婆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十分想念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你看你才出去两三年,山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各族的小崽子没有一个能幸免,现在中了毒半死不活躺在那,实在是可怜。”
衔玉头一次说这么多好话,往常他想要什么,不都是直接用抢的?敢不从,便用武力治服,谁跟拿他怎么样?
后来阮芽教他,说‘见人先露三分笑’,不管说什么,都会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求人办事,再多几句甜言蜜语,比动粗更省力,也更容易达到目的。
衔玉记下来,这时按照她的教导,对红阿婆说了这样一番好话。
老太婆果然受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两手捏着衣摆往下抻了抻,“欸,不废话了,去看看小崽子们,赶紧解毒吧。”
衔玉笑眯眯在前面领路,心道丫丫教的这招果然好用,这老太婆也识。
然而他转念一想,丫丫平日里不就是这么对付他的吗?
惹他生气了,她便来亲亲抱抱,甜甜蜜蜜说尽好话,达到目的后快抽身离去,毫不留恋。
偏偏他就吃这一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于是红阿婆走半道上,又看见他垮了张人畜勿进的臭脸,周身寒气四溢。
红阿婆只当他忧心小崽子们中毒一事,答应哪里也不去了,以后就好好待在绣神山。
于是给阮芽看病的事,衔玉略一提及,红阿婆就答应了。
衔玉处理完正事,候在果园外,就是来接阮芽去看病的。那日她突然昏睡,心跳微弱,不弄清缘由,他心中实在难安。
红阿婆住在深山里头,外围的药田没人打理,已经荒废,但她的屋子有法阵维护,却是整洁干净的,半天时间已经足够她把药田收拾好。
衔玉第一次因为想对一个人好,要去讨好另一个人,他给红阿婆带了几个金梨,很不讲究地掏出来放在石桌上。
柳催雪想去拿,被他一巴掌拍开。
来的时候衔玉已经道明了原委,这时阮芽咧开嘴角露出六颗小银牙。
“阿婆好。”
红阿婆笑眯眯拉着她在石桌边坐下,“来来来,让阿婆看看,哎呀哎呀,真是个乖囡,长得真漂亮。”
她又伸手去拉柳催雪,“这个就是小雪吧?我早就听说你了,想吃这个是不是?拿去拿去,去旁边那水潭里洗洗再吃……”
柳催雪飞快道了谢,拿了三个梨去洗,回来分给阮芽和红阿婆。
他记恨衔玉打了他的手,故意不给他洗,还在他面前咬得咔吧响。
衔玉懒得搭理这傻子,纵身跳到树上,他心里有事,没心思跟他吵架。
红阿婆慢条斯理在石桌上铺了一块绿绒布,方才自药箱中取出脉枕,“别看阿婆只是一株板蓝根,虽比不得灵芝人参雪莲那样的高贵品种,可板蓝根这样随处可见的药材,才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外风寒,内热,头痛咽痛,都离不开板蓝根,知道吗?”
阮芽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但因幼时玩伴二狗子常年卧病在床,闲来无事也常上山帮伙伴采药。
她乖乖把右手搁在脉枕上,“知道,穷人家吃不起人参雪莲,板蓝根遍山都是,有求必有应。”
红阿婆怜爱摸了摸她的头,“乖囡乖囡,小嘴真甜。”
架势摆开,红阿婆起身净了手,搭脉看诊,指尖生出几根白色根须将阮芽手腕包裹,闭上了眼睛。
柳飘飘好奇蹲在一边看,不敢出声打扰,衔玉轻飘飘落地,站到阮芽身后。
红阿婆五百年修为,医术了得,早年在外游历时也见过不少疑难杂症,但阮芽这样的症状,她却是头一次见。
衔玉说她心跳异常,没有痛觉,起初红阿婆不以为意,先天心衰和无痛症嘛,虽然都是挺罕见的病症,却并不致死。
心衰忌过度劳累、忧思,无痛症只要定期看诊,注意别受伤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