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可是今科的武状元,要论禁卫剑术,没人比他更好。
……他二姐不算在内。
秦晔那时候还没有官衔,一招一式全靠自己摸索,有便宜师父自己撞上来,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想起自家“保皇派”的立场,姜燕青摸了摸下巴,决定偷偷的教。
他陪那小子玩了整整三个月。
在第四个月开启的那一日,他扔下剑,告诉他自己要上战场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姜家从不养孬种。
不孬的姜燕青告诉不孬的秦晔,自己一定会立下不世之功,光耀门楣。
他做到了。
他成了的定军侯。
可他回不了京都了。
在姜燕青心中,秦晔永远是那个倔强的半大小子,因此,当他看到身量与他差不多的少年手持弓箭,隔着大军与他遥遥相望,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好箭法。”他最终如此说道。
“定军侯。”像是感觉不到周遭的敌意一般,秦晔回敬了他。
“你们绕道西南竟然只比我慢上一步,看样子西南官场尽入宋家之手的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姜燕青感叹道,“全国三十六卫,有十卫于你而言已经形同虚设了。”
“是十六卫。”秦晔纠正道,“江南土地兼并严重,军士破产逃亡者甚多,江南六卫早就名存实亡了。”
“你小子这点怎么跟我二姐夫似的。”姜燕青一边嘟囔,一边将头盔戴回了头上,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整军!列队!”
在军士的齐声呼应中,他如是说道:“我管你是十卫还是十六卫,我们姜家从不养孬种。”
城外大军压阵的消息传来时,叶可可正在梳妆。
她换下了穿了两个多月的宫装,换回了来时的那身衣裳,唯一的例外,是从叶茗的家底里挑的一只石榴石簪花。
与其他部件相比,这只簪花除了簪头点缀的一小块石榴石外,也就是金色的花托勉强还能打一打眼。
“这套头面还是你帮我买的呢。”叶茗对着那只不起眼的小簪子皱眉,试图给她换上更为华美的步摇,“咱们得穿出气势来!”
“不了,还是这个顺手。”叶可可拿着步摇给她比划了一下,“你看,挡手呢。”
叶茗神色复杂地看着堂妹将步摇放回梳妆匣,说道:“你确定他们今日会来找咱?万一他们有事耽搁了呢?”
听到这个问题,叶可可放下了点唇的胭脂,反问道:“茗姐觉得,为什么崖山卫能这么快就到京都?”
听到这个熟悉的反问句式,在祸国妖妃系统幸灾乐祸的笑声中,叶茗恨不得给嘴贱的自己一巴掌,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答道:“因为宋家在西南的势力太大?”
叶可可眨了眨眼,道:“势力再大,这天下还是大夏的天下,一府之臣难道无一人忠于天子?西南群山围绕,地势险峻,不利于大军行进,反而利于小股游击,就算总兵倒戈,当地官员拉些游兵散将略作阻拦,崖山卫也来不了这么快。”
叶茗抓耳挠腮,“那是因为魏王世子太好看了,大家都舍不得打他?”
她自己都觉得这纯属胡扯,谁知叶可可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虽然这是未曾设想的道路,不过倒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叶!可!可!”叶茗磨着牙,“你就是故意埋汰我吧!”
叶可可笑了,“茗姐,别生气。”
“那你就少气我!”叶茗没好气道。
就听叶可可道:“你看,你和我吵架也好,斗嘴也好,祸国妖妃系统都没拦过,既不帮你,也不帮我,西南群臣与它也没什么不同。“
祸国妖妃系统张狂的笑声一下子卡住了。
“因为,无论套上何种名头,魏王与秦斐之间,都是家事。”
叶可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微微出神。
“秦斐的名声已经坏了,拥护魏王又为时已晚,与其吃别人的残羹冷炙,还不如静观其变。”
“魏王赢了,他们是顺应天意。”
“魏王输了,他们是形势所迫。”
“除了少数几个傻子,没有人会为秦斐豁上性命。”
可偏偏,那几个傻子也是秦斐除之而后快的人。
“可是定军侯可以不打这个仗啊!”叶茗抓了抓头,急得像只陀螺,“他学西南那群人不行吗?!”
“这就是为什么西南群臣只是西南群臣,定军侯却始终是定军侯。”叶可可说道,“对天子尽忠,这就是定军侯府贯彻的生存之道。”
“好一句对天子尽忠!只是不知道,叶小姐是否也有令舅为大夏赴死的觉悟!”
一道突兀的男声打断了姐妹俩的对话,随着兰华宫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数月不见,道虚已大变了模样。
没有了故作和蔼的笑容,也没了藏污纳垢的袈裟,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头顶长着一层极短的茬,身上穿着黑白相间的古怪道袍,一双眼睛仿佛淬了毒,半点没有往日得道高僧的影子。
“本王先前劝过小姐莫要自误,可惜小姐不听,”他连自称都改了,“否则也不必落到如今的境地了。”
“笑话。”叶可可一眼都懒得赏他,“本朝延续至今,能以o39;王o39;自称的仅有魏王、宣王两位殿下,你道虚不过一介前朝余孽,也敢以o39;本王o39;自居?也不知道你封的是苟且偷生的王,还是仰人鼻息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