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面容姣好的晚章会有这样年老的父亲。
虞建东的衰老和栀子花香一样不容忽视。
虞晚章眼眶热,感叹这半年来的时间像是过了好几年,她抓也抓不住。
“这边人太多,也有点吵,我带你们去个安静的地方,你们也好好聊会儿天。”在吵闹的环境里,贺杨的声音几乎撕扯。
他是个很热心肠的人,看出两父女的微妙,以为他们有话要说,特意带着他们去了离学校附近不远的咖啡厅。
时值傍晚,咖啡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这间咖啡厅,贺杨以前经常来,店主换了三任,每一任都和他认识,且关系不错。
临走前,贺杨面带犹豫,心情复杂,有不甘,有气愤,还有点喜悦,最后化作释然一笑。
他一直都是开朗阳光的性格,最后笑着问晚章:“你去医院看了提岸小师父了么?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
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中的虞晚章迎来了第二击。
满心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与震惊,轰隆地一声响,天边是触手可及的乌云。
大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落。
全世界都被包围在隆隆的雷声里,冲散了大批学生还处于刚高考完的兴奋。
大概是精神高度集中了一天,大脑已经转不动,虞晚章听见自己柔弱地声音问:“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么?”
回答他的只有淅淅沥沥的暴雨声。
*
应珈楼在晚上9点多的时候才找到虞晚章。
她和虞建东分开后,没有直接回到学校,也没有给应珈楼打电话,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慢慢走路。
虞建东走之前在市给她买了把白色透明伞,虞晚章怕他担心,当着他的面把伞撑开往外头走,在虞建东看不到的地方,她把伞合上。
握着弯勾伞柄,伞尖戳着湿滑地面,左拐右拐,她就拐入暗湿湿的,破旧不堪的居民区,一如她之前第一次见到应珈楼的那样。
周边只有路灯的荧荧灯光。
应珈楼就是在这样堆满旧家具的破房子前找到的她。
为了节省空间,主人家把破旧家具叠得足有一墙之高,虞晚章坐在最上面的漆红椅凳上,浑身湿漉漉,垂下的小腿一荡一荡往外晃。
白色的百褶半身裙在夏日晚风里吹起蓬松的弧度,她的头半湿半干地扬起,迷着杏圆大眼。
微厚的刘海下,是白皙牛乳般的肌肤,微微晃动,带起一池涟漪。
而那白皙的肌肤上,那点黑痣清晰惑人,又冷越疏离。
最上头的椅子不稳当,稍微一晃动,其下晃动的幅度很大。
虞晚章坐在那儿像是缀在秋末冻霜枝头上的青葡萄,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