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睁开眼眸,只见那双幽蓝色眼眸明明泛着困倦的水光,唇畔却有意味深长的报复性笑意。
“你…”他抿了抿唇,终是没警告什么,甚至没把兽身收回来,反而舒展了一下龙尾,轻轻覆盖飞蓬的双瞳。
视野一片黑暗,飞蓬的呼吸声便逐渐平稳,仿佛放弃了幼稚的报复。
重楼自以为,这次总能睡得安稳了吧,就也阖上眼睛了。
“嘶。”他好不容易睡着,这回是尾与腰接轨之处,毛被揪掉一大撮。
重楼抬眸深深看了装睡的飞蓬一眼:“你是不是不困了?”
“很困。”飞蓬含含糊糊说道,抱着重楼腰身把人往吊床上挪的手,很快就松开了:“只是力道不均匀,盖着不舒服。”
重楼看了看飞蓬,不是你把被褥蹬去床脚,把我尾巴当毛毯盖的吗,你还嫌弃毛毯一边轻、一边重?!
“好了,睡吧。”他把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按平,耐心地用尾巴卷住飞蓬裹得严严实实,确保四面八方压力对等,绝对不存在重力不平衡。
飞蓬状似满意地蹭了蹭,心里却在想,居然还能忍,我是不是低估了重楼刚动心的感情深浅?
不过,还是得试探试探底线。反正,下一个理由也找好了嘛。飞蓬便放软了身体,连呼吸都轻轻浅浅,似乎是真的愿意睡着了。
“飞蓬?”重楼等了很久,甚至很轻很轻地唤了一声。
他没得到任何回应,便隔空用空间法术召来茶叶、拿来熏香,在洞穴里煮上、点上,让飞蓬睡得更香甜。
“……”装睡成功的飞蓬忽然觉得,良心有点疼,不太舍得继续欺负重楼了。
算了,睡觉吧。
洞穴内流水潺潺,一神一魔相拥而眠。
被重楼高强度地侵zhan了三天有余,飞蓬的身体纵然经过药浴恢复,也虚软乏力。
他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直到第四日都过了正午,才慵慵懒懒地睁开眼睛:“唔…”
一只茶盏凑到唇边,是茶味的清香。
“!”飞蓬迷迷糊糊地饮下,被出乎意料的气味一冲,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重楼把飞蓬的反应看在眼里,掌心微微用力,垂眸将杯子拿开了:“不习惯吗?”
“有点。”飞蓬其实知道,重楼已经很用心了,还特地为自己寻来了魔界最好的茶。
就是这味道,让喝惯仙茶的飞蓬有点措手不及,哪怕他曾经也尝试过挑战。
可鼓励还是要给的,飞蓬从重楼掌中轻轻巧巧夺过茶盏,将剩下半盏一饮而尽:“但品质不错,灵气充沛。”
重楼甚至顾忌他的身体,把其中那点儿微薄的煞气剥离了。
“时间太短找不到新的,我这里的仙茶品质,都不太高。”重楼不置可否,飞蓬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骗不了他的。
但他也不打算探究飞蓬的回答,到底是虚以为蛇,还是过于心软:“你午膳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我可不挑食。”
……
“你在看什么?”飞蓬冷不丁道:“眼珠子又金了。”
重楼回过神来,再厚的脸皮都隐隐发烫,又怎么好意思在受害人面前提起呢?
“咳,没什么。”他干咳一声,移开视线道:“我去做饭了,你看看游记?”
重楼从床榻旁的崭新书柜上,抽出了一本包装精美的书,给飞蓬打发时间用。
“嗯。”飞蓬随意地接过来,一个眼神都没再瞥给重楼了。
重楼莫名有些失落,又不好留在这里打扰飞蓬,只能去了隔壁下厨。
“噗嗤。”他却是不知,自己刚刚出门,飞蓬便放下游记,唇角难以抑制地翘起。
欺负重楼可真好玩啊,如果能欺负他失控,就更有成就感了。飞蓬在心里算算时间,想溪风也快来了,不如再添一把火,好好逗一逗重楼。
于是,这整个下午,他都表现的很冷静、很识相,什么麻烦都没找。
有丰盛滋补的午膳在前,重楼做晚膳时,便以蔬果和汤羹为主。此时此刻,他们刚刚用完饭后甜点。
“飞蓬。”瞧着飞蓬放松的眉眼,重楼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他不愿意以恶意揣测飞蓬今日的平静无波,但时刻理智告诫着,必须小心谨慎。
飞蓬靠在椅子里,不解地看向他:“你觉得,我被关在这里,还能想什么?”
“……”重楼无言以对,沉默几个呼吸后,低声道:“你今天醒过来之后,没有再拔我毛了。”
倒是敏锐。飞蓬无声地笑了一下,他可不想让溪风看见毛绒绒被拔毛。
但也仅限于此了,别的无所谓。飞蓬抬眸时,眼底滑过一抹锋锐,手掌轻轻下翻,是想要握剑的动作:“我其实也没想什么,就是手痒。”
这一个下午没拔毛,他看似在看游记,实际上可都在回忆原本这一次发情期内,与重楼交手的过程呢。
如果溪风运气好,等他来的时候,便能瞧见一个灰头土脸、鼻青眼肿的魔尊。
“跟我来。”重楼果然没有起疑心,还立刻幻化战场,带着飞蓬前去。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