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撒手,只是一记空掷,他最终把某人大老远送来的“礼物”狠狠捏在手里,气得笑出声:“呵,你行啊你?”
这还就是小骚猫的路数,绝对做得出来,从小就这样蔫儿坏。每次吵个架犯个脾气,都能气得他抖又无可奈何。
这小子真善解人意,老子忒么如今独守空床,看窗外烟花寂寞冷,真挺需要这只飞机杯和按摩油。
章绍池抓起手机:【东西收到了,你也每天都用这个?你爽吗?】
一条微信,半秒就送到位了,显示到侧身隐蔽在窗边阴影里的年轻人的手机屏幕上。
四周寂静空荡,没有短信提示音。裴组长出门习惯性的所有设备都关静音,不暴露即时位置。一条短信而已,隔空轻轻击中他的心口,读着那文字,都能让他身上浮出一阵轻微的酥麻。
裴逸回得干脆:【特爽,您也试试?】
章绍池秒回:【为什么不敢来见我?】
裴逸盯着手机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站的位置,正好能悄悄透过章总房间窗帘的缝隙,瞥见靠在床头的人。他一直躲在这个房间站着,就为了一个最好的位置角度。
他也站了快俩小时,腿都酸了,期间看着章总那位秘书来过又离开。
希望床头那盏小灯能多亮一会儿,不然他就偷看不到了。
手指极为灵活,但他敲字很慢,纠结不在手指而在心情:【这次事对不住您,对不起啊。您别生我气,您静心养伤,以后有机会再谈。】
难得一句恳求宽恕的软话,真少见啊。章绍池盯着这句,刚才还在暴躁咆哮的情绪又平复下来,觉着好像有一丝丝盼头?
章绍池:【你在哪呢?你现在给我滚过来。】
裴逸:【人在天涯,我滚不过来了。】
视频又“嘟嘟”响了,章总就知道是冉冉小家猫,于是威胁道:【你不过来,老子叫别人过来睡。】
等不来回复,章总憋了一口怨夫气,即刻吩咐视频里那位眼巴巴等着的:“凌霄水苑536号房间,你过来,就现在!……等会儿,带两份鸡汤菜肉馄饨,老子饿着呢。”
裴逸怔住,急忙轻咳一声暗号,问他高级助理:“他刚才说的什么?谁在跟他联系?”
原本应该去青岛休假吃大螃蟹的【oo3】小同志,被迫陪着他上司守夜。
范高的加班费就是一只飞机杯,组长大人顺便多买了一个给他。这事他娘的又成为naF-a组组长的一大黑料,范高嘟嘟囔囔说“人家别组组长直接给介绍对象相亲包酒席呢好嘛我们组就每个单身汉赏一只飞机杯!”
范小弟正在手忙脚乱地进行黑客行为:“我帮您看看,我刚才没进去……他视频已经关掉了,那个账号名字就是许冉嘛……哎呀您快快快截住那个企图偷人的小妖精,踢出去踢出去,您就过去敲门呗,他还能不让您进去……”
裴逸突然蹲在地上,把脸埋在两腿之间。
整个人像要抑郁了,不愿讲话不想出声。
【oo3】:“哎……头儿,别看了,回来吧,好嘛,回来让我抱抱您。”
裴逸把脸埋住不抬头,蜷成一只逃避现实的大鸵鸟。从前以为把头扎进沙子,就能前情往事随风去、滚滚长江东逝水了,然而为什么心口还是像针扎那样难受?
他不看手机就直接敲出俩字,点了“送”甩回给章总。
……
那晚深更半夜,冉公主还真听话,真的赶来疗养院的病号房。
裴逸是看着许冉那辆车进了花园,停在楼下车位。那小子拎着两份热乎乎的夜宵,领了谕旨屁颠颠儿前来探望老妖精。
床头小灯亮了一夜,那俩人破天荒的,竟也聊了许多从前没聊过的知心话。
章总一夜没睡,把床头的书丢给许冉:“你识字的吧?给老子念念书,就从这章开始念。”
结果许冉半夜困得五迷三道,眼都快睁不开,就坐在章总床尾念完了一厚本近代名家散文选。一晚上好像重把高中语文课本学了一遍,顿觉自己长了不少学问,平生从庸俗的肉体欲望又生出一番精神境界的追求,整个人都佛了……
“老板,”许冉抿着嘴嘲笑,“您还惦记小裴呢吧?您真那么喜欢他。”
章绍池毫不掩饰地点头,是,老子确实喜欢他。
这晚天空多云,把月亮挡住了,没有月光。那样的月色是存在于一片明亮皎白的回忆的色调中,存在两人心里。
章绍池也收到了方才裴先生闭着眼甩过来的短信。
裴逸就用简单干脆的俩字威胁他:【你敢!】
章总现在看这句气势汹汹的撒泼的话,都觉着异常亲切,神忒么想乐,瞧把你能的,凶的你呦!……至少这腔调这脾气,是他稀罕的小混蛋,绝对不是别人冒充的。之前那条道歉还祝您万事如意的屁话,才像哪个冒牌货的!没气得老子肾亏早衰就不错了呢。
他俩都很年轻的岁月间,小裴还在念大学,生活费净是二舅舅私下掏腰包给的,给小孩儿足够吃喝玩乐生活糜烂的零花钱。
出去买电吉他和架子鼓,买高档皮鞋和运动鞋。
他也曾经带小孩儿去酒吧和夜总会,作为男人出去见见世面。那里灯红柳绿纸醉金迷,最适合浮躁而冲动的年轻人,寻求感官上的刺激……
夜总会的漂亮男孩,挂牌有价,章总也出得起价,在昏暗光线下相拥跳慢舞。那时候他单身,那就是床伴,不带任何感情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