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里的少年霍然站起身,黑暗中也看不清那乖张的表情:“二舅舅……你跟我跳舞,我也想跳。”
随后那次外地出差,章总就走了俩星期,这边他的后院就起火了。后来据徐绮跃和杜名军俩人在他面前添油加醋,说咱那外甥抽疯了吗,你知道那小子都干啥了?
据说,夜总会男孩跑来家里找人,敲门,开门的正是小裴先生,早就憋在这儿等。小裴冷冷地对那男孩说:以后不准再来,这是我家。
男孩还在耍娇嗔:这不是人家池哥哥的家嘛?
横霸着家门不准别人进的“干外甥”,当时就勃然大怒了:池哥是你个骚货叫的?他是我一个人的哥哥。这个男人我睡过了,他就是我的!以后别再来了,你再敢来我砍你啊?
俩人由争执而动手,现场无外乎是野猫掐架上爪子互挠的精彩纷呈场面。小裴先生脸蛋被挠了一个血道子,随即拿了个冻成冰坨的啤酒易拉罐砸那小野猫的额头,打出一个大肿包,把那小野猫当场给打哭了,满脸血得吓跑了……
这件事当年人尽皆知的。
徐绮跃严肃地审问过老章:我们家外甥,虽说不是我妹亲生的,但是让你给睡了?章绍池你这事做得太混蛋了吧,你敢负责任吗?到底睡过没有?
章绍池没有否认,当时扛了这口大黑锅,回去就给那床伴一分手费,还有脑瓢缝针整容费,saybye-bye了。
那男孩哭闹,凭什么甩我啊?章绍池说,我家宝贝不乐意了,凭他比你重要。
别人都以为嘉煌老总章绍池有后宫佳丽三千,那是外人不知实情瞎扯的。那就是章总年轻风流的时候最后一任床伴,后来再没有过,哪敢啊?
身边有这位厉害又霸道的“干外甥”,老爷们儿在外面若敢有个莺歌燕舞,彩旗飘飘,回家会被扒皮拔屌的,闹起来好凶的哦……
滂沱雨夜,他驾车把大宝贝从学校送回家,看着小裴擎着雨披跑下车,一双长腿在黑夜里欢快地踏水奔跑。那身影他愿意盯着看很久,有求必应不会厌倦。
小裴跑到家门口,没进去,又跑了回来,雨披掉在地上。
黑夜里水花劈头盖脸,溅在两人脸上、脖子、胸膛上,抖动的睫毛上都是水花,打湿的衣服里映出鲜润真实的肉色。黑少年紧抱住男人脖子,让风衣西装尽湿,腰撞在一起,唇和唇骤然相逢的一刻,颤抖着黏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冰冷的雨夜,唇和身躯都是烫的。他们就抵在轿车后座上缠绵,互相撕开衣服,从未有过这样的渴望和疯狂。
一场瓢泼大雨没有浇灭沸腾的心火,反而让这把火越烧越旺,越过界了,火烧连营了……
“老子睡过你吗?……干嘛跟别人瞎说咱俩睡了?”
“今晚想要吗?今晚你睡我。哥你抱紧我,哥你带我回家吧。”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嗯,哥我喜欢你,我想让你也喜欢我。”
章绍池大约是从未对情人做过这样温存的举动,把大宝贝裹在风衣里,揉揉头,最后捏住下巴深深地吻了。
给我个家吧。
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你带我回家。
……
你敢。你敢。
裴逸不出声,坐在窗台一动不动,眼光仍流连着房间里男人的一举一动。视力太好也是个麻烦,凡事想要看不清楚都不成。
直到黎明时分,冉公主终于困成东倒西歪地走掉了,啥事也没生,好像也没用到那只高档飞机杯。
裴逸不知不觉把窗帘都搅在手里了,戳出好几个洞,再赌气似的撕成布条条……
难受时他也抽泣,用窗帘布条子抹抹湿润的睫毛,把流到脖子上的泪水擦掉,毫不客气地顺手再擤个大鼻涕!他坐在窗台上,望着那窗口呆。明天这房间就要住进来人,明天他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偷看位置。
这些年好像一直活在强烈的情感矛盾和灵魂挣扎中。
前路和人生迷茫,好像永远摸不清这条路的源头,勾勒不出真实的自我。究竟是哪?究竟是谁?
他是那种对笑和哭都不忌讳的,痛快地泄,从不爱掩饰自己心情。随便旁人怎么看他,他需要这样的宣泄……
章总凌晨睡不着,就去走廊溜达一圈,拖鞋在幽闭的空间趿拉出一串慵懒的动静。
他经过电梯,冥冥中好似有心灵感应,猛然回头!
走廊上的电梯门缓缓地合拢了,灯火之下站着消瘦、英俊又很甜美的面庞,对他露出难解的微笑。
这是梦吗?章绍池一怔,迅冲向电梯,一只拖鞋都跑掉了还留在走廊原地。
他冲过去一手扒住几乎关闭的电梯门。电梯门感应到有人就重开启,美好的人望着他,也有流连,却还是狠心地再次摁下关门按钮。
而且,电梯里的大帅哥竟然乔装打扮,穿着一套纯白的护士服,头戴护士小帽,裙下露出修长的小腿,穿丝袜和半高跟鞋。
很好看的眉眼和嘴唇,似乎还专为他化了珠光色淡妆。公司别的男艺人涂脂抹粉总让章总觉着做作,唯独小裴先生化妆,眉目摄人心魄,脱性别,就是个尤物。
只一眼就让章绍池心颤,几乎疯狂,才明白整个儿傍晚在走廊推着车来去好几趟的护士小妞,他都没正眼瞧上一眼,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