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便又将那茶接过来,饮了一口之后,不禁称赞道:“好茶!”将这茶慢悠悠喝完,他瞥了一脸谄媚地瞧着他的王若弗,感叹说:“若非阳哥儿又闯了祸,为夫还享受不到夫人这里的好东西呢!”
王若弗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又干笑了两声,辩解了两句:“主君这说得是哪里的话!你是一家之主,这家里有什么好的不紧着你啊?”
盛紘不可置否,“或许吧。这点心也吃了,茶也喝了,夫人还打算拿什么来堵我的嘴?”
王若弗被他戳中心事,难免有些尴尬。心里暗骂:好你个老匹夫!吃了我的喝了我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下回可不拿出我的好东西来招待你了!
见王若弗无言以对,盛紘便又开口了:“既然夫人没有后招了,那为夫就不得不提一提阳哥儿的教育问题了。我知道,阳哥儿是你偌大年纪才得的老来子,这才偏疼了些。可这慈母多败儿的道理,你不是不懂的!长柏三岁上就启蒙了,不管刮风下雨都非要去学堂……”
王若弗却不喜他拿阳哥儿同长柏作比较。在她看来,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第二的,没得老拿一个孩子去和另一个孩子比。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还容易让孩子们之间平白生出隔阂来。当即反驳道:“我也说了,叫阳哥儿也去学堂读书的,是主君你不让。现在又觉得阳哥儿都五岁了还没去学堂读书,比不得长柏聪慧了?怎得,长柏书读得好,你便爱之若宝,阳哥儿性子活泼了些,你便弃如敝屣了?”
虽然盛紘不知道,明明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最后又变成了他去哄王若弗,但是这罪他可不能认!家里的孩子们,他最宠的就是这一对龙凤胎了好么!可不能由着老妻败坏他在孩子们面前的名声!“夫人这说得是哪里的话?我平日里怎么待阳哥儿月姐儿的你不是不知道的!何来的弃如敝屣之说?”
“哼,”王若弗冷哼一声,“你怎么待阳哥儿月姐儿的,还不是为着四丫头兴师问罪来了?”
盛紘也有些上火了:“阳哥儿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总逮着他四姐姐欺负,屡屡把墨儿逗哭才算话,他还有理了不成?”
王若弗听他说起阳哥儿的罪行,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刚刚还理直气壮呢,现在声音低了下来:“阳哥儿……肯定是有错的……我自会好好罚他的,主君您便松松手?孩子还小呢,你若吼他,他该害怕了!”
盛紘“呵呵”两声,“那小子会害怕?我看他把天捅个窟窿下来,也不带怕的!既然你说你要罚他了,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罚?”
王若弗支吾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便罚他三日不准吃点心,抄家规!抄……抄两遍!”实在是她并不觉得小男孩儿家家的,往姐姐桌子上丢个虫子算什么大事儿。她小时候,叔叔家的哥哥弟弟们也没少干这事儿啊!她都当场打回去了,才不会去找长辈告状!小孩子的事情,就小孩子自己解决嘛,何必闹到长辈面前。
“这就算惩罚了?”盛紘却不认同:“抄三十遍!”
“什么?三十遍?”王若弗怒了,“阳哥儿那小手还嫩着呢,家规里好多字他都还不认得,你让他抄三十遍,那得抄到猴年马月去?”
“刚好让他练练字,也少些功夫去学堂捣乱!”
“好你个盛紘,你就在这儿等着呢吧?不就是想让我阳哥儿没空去书塾打扰你家四丫头吧!好你个偏心眼儿!”
盛紘无奈了:“明明是阳哥儿先欺负的墨儿,你怎得又能扯到我偏心上去?说到偏心,我还没说你呢!你平日和林氏闹腾也就算了,何必教得孩子也和那头作对?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的,和和气气地不好吗?”
王若弗一听,大呼冤枉:“天地良心啊!我可没在两个小的面前说过那林栖半句坏话!”
盛紘才不信呢,“那为何阳哥儿净逮着四丫头欺负?”
王若弗便提醒他:“主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早些时候,阳哥儿可是哥哥姐姐们一个都没落下,一人抽屉里给塞了一只癞□□,那会儿主君还说呢‘这小子在那儿找出来这么多只癞□□的?’,这才几个月的光景,就忘了?现如今只逮着四丫头一个,是因为就四丫头一个害怕!我如儿明儿每次见了,丢出去也便罢了,顶多如儿再拧阳哥儿两把,也就过去了。他自己觉得没意思,自然也就不去逗旁人了。偏四丫头反应大,每次都和见了鬼似的。阳哥儿觉得她最有,可不就可这她一人儿逗了?”
盛紘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了两下。却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来。还记得当时,就连庄学究的桌子,都没幸免。便也就接受了这个解释。可阳哥儿这行为却也不能姑息!老把姐姐欺负哭算个怎么回事?“横竖阳哥儿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我罚他抄书,也是希望他能长长记性!你每回都护着他!前两日还闹着要学什么‘凌波微步’,若非如儿会水,跳下去救他,他还有命在?可他小子体壮如牛,连喷嚏都没打一个,倒连累得如儿病了一场……”
提到这事儿,王若弗也有些心有余悸:“主君说得倒也有理……”
“是吧?那时你便说,他呛了几口水,也吓到了,我再罚他恐他被梦魇着了。如儿还病着,也来给他求情,不然,我当时就是要好好罚他一顿的!”
若是盛紘为了墨兰要罚阳哥儿,哪怕是阳哥儿的错,王若弗也是要护着儿子的。可是想到前两天这桩事儿,一方面是后怕,万一如儿不是恰好在场将阳哥儿捞了上来呢?另一方面,对于儿子累得女儿病了一场,她心里也是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