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协定同盟的大事,谢乔身后自然也带了姜国史官,见到这幅情状便暗暗点头,心下已经默默记下了一句卫君趋步相迎,执礼甚恭,打算伸手掏出竹简先记下——
紧跟着,便又听见自家太后面带轻笑,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声:“小七。”
史官手心一顿,看一眼卫君毫不介意,甚至满面欢喜的模样,便收回了掏的动作,想了想,又微微后退一步,朝着编钟的声响挪得更近了些,满面端肃。
史官自有风骨,当秉直书,不过……若是他压根没看见听见的东西,自然也不能臆想诓造。
苏栖原本就只是为了顾忌谢乔声名,见她不甚在意,便也立即默默的加快了流程,三言两句迎客罢,请她喝了一盏清香微甜的蜜水,便干脆一并移步殿内,又令无干之人,都退至了帘外殿下。
竹障刚落的一瞬间,谢乔便立即陷入了一道熟悉且热烈的怀抱中,耳畔的低沉声音都伴着胸膛的震动:“阿乔,阿乔……”
谢乔脖后一阵战栗,从脊背开始泛起一阵阵的痒。
有些难受,她失笑着歪头:“别闹,一路过来,头上都是灰。”
不说还好些,这话一出,苏栖反而更加来劲,用力的贴在她的髻嗅一嗅,简直像一只热切的大狗:“没有灰,只有桂花香气。”
“那是桂花油。”
谢乔不甚用力的推他:“那也不成,把头搞得乱糟糟的,我一会儿怎么出门?”
衣冠为礼,尤其是在姜国,披头散的只有获刑的罪人,平日的式还算好些,没那么容易蹭乱,今天场合隆重,型也是特地准备过的,带了耀眼的金雀冠,内里垫着假髻,别说丝散乱,稍微歪一点都看得出来。
苏栖闻言,果然松了手,还直身退了几寸,紧接着,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方精致牙梳:“我可为你梳回去。”
谢乔低头看见,便又忍不住的笑:“堂堂卫君,还贴身带着这个做什么?”
让年幼的苏栖贴身侍奉,为她挽奉茶,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也就是最开始,为了传出去风流肆意的名声,故意用容貌惊人又年幼的小七当作贴侍童,做给外人看。
等到苏栖习武之后,在她身边便只充作护卫,没想到这些技艺,苏栖竟然都还记得。
苏栖专注的看着她:“我在卫国,总会想到到为你梳头挽的情形。”
谢乔挑眉:“怎么?觉着委屈了?”
苏栖一点不遮掩的点头:“是。”
谢乔正想玩笑一句那我也为你梳一回,身后苏栖便又低头贴紧了她,声音中还当真透出几分落寞:“檀郎来后,你便再不令我近身。”
苏栖面色幽幽:“我当时以为,是檀郎比我更温柔细致,你更喜欢,才能抢了我的差事。”
谢乔一顿:“你是委屈这个?”
正常人应该觉得屈辱的,居然不是身为公子行奴仆事吗?有真正的奴仆替代了他,应该高兴才对,怎的还争起来了?
难怪上次见面时,苏栖总是与檀郎较劲,原本还是“积怨已久”!
回过神后,谢乔一面庆幸这自己这次将檀郎留在了姜国照应宫中,一面也当真有些哭笑不得:“小七你也太好脾气了,我在谢府那样欺辱你,你一点都不生气。”
闻言,苏栖却表现的比她还诧异:“你何时欺辱过我?”
迎着谢乔疑惑的双眸,苏栖冷冽的面容上却透出温柔的,好像在说起美好的回忆:“第一次见我,便赠我焦尾琴,知我处境艰难,还令侍女赠我信物,嘱咐遇事可寻谢氏。”
谢乔闻言却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才终于回想起了这事。
虽然及笄宴上,她才是第一次见到苏栖,但实际上,在那之前,她便听闻过了他。
那时母亲还在,她突奇想要学琴,朝霞长公主不单为她准备了焦尾,还诸多辗转,为她从齐地寻来了诸国最好的琴师,据说琴艺空前绝后,若非齐国内乱,还不肯来姜。
许是真正的艺术家就总会有些脾气,这位琴师在谢府待了三个月,两个半越都对她颇为嫌弃,说她毫无灵气,焦尾若有灵,在她手下必是日日悲泣,恨不得断弦自戕。
就是因为他偶然现了苏栖。
琴师之所以能待忍耐三个月,除了谢氏与公主的权势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意外在质子馆内,遇到了年幼的苏栖。
每当被谢乔气得不轻时,琴师便总会提起卫国的小质子聊以□□,说苏栖可继衣,眼下的谢乔,就是他找到传人的磨炼。
谢乔实在听多了,顺口与姬天提了这事,被姬天记在了耳中,为了讨好,这才有了及笄宴上的献艺初逢。
相隔的太久,若不是苏栖提起,谢乔还当真忘了自己那么快活“善良”的时候,在她心里,她对待苏栖从始至终就都是一股严苛过分的恶人形象。
可苏栖所说也都一点不假。
献艺之后,她主动送琴,是因为正巧她也放弃了练琴,便顺手送给真正“有灵气”的传人,也省的当真如琴师念叨的一般,让焦尾哭死,让侍女传信,也是起了恻隐之心,想起了琴师说过,小质子衣食不济,度日艰难。
人在无忧无虑,什么都有的幸福时刻,就会很容易心生恻隐仁善,尤其面对的,还是十岁苏栖那样唇红齿白,漂亮的过分的小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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