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勋活动了下,“你别担心,无大碍的。”
他见沈实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忙与他道,“是我技不如你,该吃此棍的。”
沈实拱手道:“若有枪头,我怕是早就下场了。”
沈若筠想着等会祖母必是要留吴姨母吃饭的,又见王世勋额上有汗,衣衫也脏了,叫人领着他去客院休息更衣。
王世勋遣王赓去车上取换的袍子,谢她道,“今日还好你叫人卸了枪头,不然母妃回去必要罚我的。”
“祖母也得罚我。”沈若筠还是有些担心,“你胳膊真的没事么?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没事,校场上常有磕碰,不算什么。”
等王世勋换了衣衫,不一会儿,沈若筠就见齐婆婆笑眯眯来寻自己,说是祖母已在院里设了宴,正找他们呢。
佘氏见孙女与世子回来,两人靠得近了些,不似刚见时生疏。觉得等吴王妃走了,也不必问小孙女,省得她又防备起来,就由这两个孩子自己相处去。她今日见吴王妃来此,虽未明说,可自己嘱咐小孙女领王世勋去园子里时,见她拿帕子遮唇,努力憋着不笑得明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吴舒窈眼尖,见儿子虽穿的还是与来时一般的紫色圆领袍,但却不是早上那件了。回去的路上便问儿子,“你怎么换了衣衫?”
王世勋知道若不说缘由,母妃必要瞎猜,于是与她道,“是我今日想去见识下沈家校场,于是请她带我去的,又下场耍了会枪,这才换了。”
吴舒窈闻言,如晴天忽闻滚滚惊雷在头顶劈过,不敢置信地盯着儿子瞧。
王世勋不解:“母妃这是怎么了?”
“你与我来汴京之前,你父王可与你说什么了?”
王世勋想了想,“父王说,汴京有好事,叫我与您一道……”
“不是这个。”吴舒窈追问,“他是不是与你说,见到喜欢的小娘子,就要去耍一会棍棒什么的?”
“父王不曾这般教过。”
“那你做什么要去耍枪?”吴舒窈重重拍了下儿子胳膊,“你往日里瞧着与你父王不像的,怎么今日也这般鲁莽?哪有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耍枪的?你看看汴京这些郎君,哪个不是斯斯文文的?”
“她是苏姨母的女儿,生人怎能与她相提并论。”
王世勋已猜出母妃此番来汴京的用意,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敢奢想此事。
小时候第一次见她,觉得她是个被大人抱着的娇气娃娃。只是当她软糯糯地叫他“哥哥”时,他又想,她若是自己妹妹,他怕是也愿意如这些大人一般,几步路都舍不得叫她自己走。母妃拿了东西送她,她还知道可以还给他,见他不肯收,就捂着眼睛假哭。他见不得她哭,只能将那腰佩收了,又忍不住想送给她,于是给她系回去时,还给她系了自己那块。
时隔这般久,她都不记得了。
王世勋之前觉得,除了萧家女,父王母妃选谁为世子妃都无所谓……可知道是她时,还是不一样的,他会觉得欣喜异常,又伴着莫名的心慌——她嫁自己,于她而言,算不算好亲事呢?
“那也不一样的。”
吴舒窈还在恼儿子与王从骞一般做派,暗暗叹气,“下次可别这般了,哪有在人家家里耍棍棒的。”
王世勋小声道:“可我瞧她看得挺开心的。”
“什么?”吴舒窈没听清儿子的话,又问他,“那你们今日还聊了什么?”
“母妃。”王世勋问她,“苏姨母会愿意将她嫁到夔州吗?”
“估计是不愿的。”吴舒窈唉声叹气,忽又反应过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王世勋道,“那母妃是如何想的呢?”
“我原是没动此心思的,不然早就提了。”吴舒窈见儿子已猜到来汴京的用意,便也将心下想法与他说了,“你父王上元在樊楼办了个花里胡哨的灯谜会,阿筠赢了彩头,他便死皮赖脸认定人家是他儿媳。你苏姨母一向只希望女儿不外嫁,我原也不肯来的……”
“但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与其信旁人家是她的好归宿,为何不自己来做她公婆?沈家若肯许嫁,那到了夔州,也不能叫她受什么委屈……”吴舒窈又拍了儿子一下,“你也不许学你父王,还娶什么侧妃。”
王世勋揉着胳膊,心下豁然开朗,“母妃说得是,若沈家肯许嫁,是不能叫她受丁点委屈。”
沈家长辈愿她嫁的郎君好,那便去做她的好郎君。
o7小春
送走吴舒窈母子,佘氏也与苏子宓闲话,“吴王妃倒是个爽利性子。”
“舒窈幼时,就开朗活泼,倒是多年未变。”
“我瞧世子既不像她,也不像王从骞的性子,比他们二人要沉稳许多。”
“舒窈说小时候都是老王爷带在身边照顾的,想来是像老王爷的。”
佘氏想了想,确实有些像王肻诚。她现在看王世勋,有丈母娘瞧女婿心态,仿佛今日是给两个孩子合了八字,乃天赐良缘。佘氏想了想,觉得即使琅琊王府有意求娶,便更不能草率,还得细细考量一番。
苏子宓与佘氏一道走在回廊上,想着今日的事,笑着与婆婆道,“娘,阿筠还小呢,当着客人面,可不能这般打她。”
“也不小了。”佘氏道,“我这次将你叫来汴京,也是想叫你一道给她挑挑夫婿人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