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秋日里去万岁山山麓赏红叶,也极为不错。
沈若筠想着,倒也没怎么反感赵殊什么事儿都不忘把她捎上,还正好可以给赵多络带一套珍珠膏用。
她最近还制成了一个6蕴给的香方子,叫“棽俪”,将香饼又改制成了珍珠般大小的香珠。香气清远,放一颗在荷包里,衣饰便不必熏香了。
“自己小心些。”6蕴不怎么放心,“放机警点。”
沈若筠嘻嘻一笑,“横竖我又不是濮王家的女儿,算计也算计不到我头上。”
“这倒也说不定。”
“无事的,能去行宫的这些人家,躲我还来不及。”沈若筠把盛放香珠的盒子递给6蕴看,“你是不知,上次周家三郎只不过与我说了句话,周二郎就来警告我,说他家已经为周三郎择了名门淑女,那口气好像是我缠着周三郎一样。”
6蕴接着装了香珠的盒子,手微扇了下取香,眉头一皱,“他这样与你说话?”
“很无礼是吧?”沈若筠想来也觉得好笑,“无事,我也回怼他了。说起来我比他自由许多呢,满汴京无人瞧得上我也无甚关系。”
“并不是。”6蕴看着她,“是你年纪尚小。”
“可明音今年就已经在备嫁了。”沈若筠道,“我也不算小了,汴京那些贵人们就是看不上我,我也不在乎,所以你不必讲这些安慰之言。”
6蕴沉吟片刻,拿沈家的人说服她:“你长姐尚未成亲,你父也是二十才娶的亲……叫你嫁人,老太君又如何舍得?所以人家想你,必是晚嫁的。”
沈若筠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她倒也不是在意嫁娶之事。只是她身边的同龄人为之烦恼、她们的父母为之筹谋……就给了沈若筠一种嫁娶是件要紧事的感觉,难免会想一想。
刘明音十岁前,沈若筠过生日时会写帖子给她,她就会在生辰那日欢欢喜喜地来与她庆生。午间日烈,两个人就舒舒服服地窝在廊下的小摇椅上。茶几上铺开一整盒精致小巧的茶点,刘明音最喜欢玫瑰糖糕,每回沈若筠还要装一盒让她带回去吃。
等日头下去,沈若筠拿了大老虎的纸鸢与刘明音在自家练武场上放,两个梳着双髫的小娘子疯玩起来,连时辰也不记得了。
每次临别时,刘明音总依依不舍,说“阿筠过的是神仙日子”,沈若筠自己也觉得自己过得舒服。现在想来其实也不必把自己与他人放同一道线上考量,人与人本就不同。
临去万岁山行宫,6蕴让乐康和林君跟着一起。虽然侍从不能进行宫,但是可以在山脚下住着,沈若筠有什么事,也能遣人去找。
沈若筠可以带一个侍女,早几年都是齐婆婆陪着沈若筠进宫,这两年她腿脚不便,沈若筠舍不得她陪着自己受罪。早园与节青谁都想去,沈若筠嗑着瓜子看她两猜拳,最后是节青胜出。
阿砚嘎嘎地叫了两声,沈若筠拿切好的青瓜喂它。
沈若筠应召去了太行山行宫,先去皇后那里请安。这一次刘太后没有来,周皇后与她关系淡淡,问了几句话,便让宫人带她去见四位帝姬们住的会宁殿。
她这个安排,有些不妥。
沈若筠想起幼时诞节的衣物,看着周皇后想要推辞,周皇后却道:“你与她们几个有同窗之谊,住一起也无妨。且外命妇多与亲眷同住,你一个未嫁女又无长辈,也不甚方便。”
沈若筠没想到周皇后替她考虑得这般周到,忙谢了她,才由内侍领着去了会宁殿。
会宁殿的殿、台、亭、众多,景色极佳,又与赵殊后妃住的延福宫殿相隔甚远,四位帝姬住在这里,离宴会的凝和厅也近。
沈若筠到会宁殿时,赵月娘与赵淑和正在廊下赏花,赵多络安静地坐在一边,还有个梳三髻的小女孩,正拿一只绣球在玩,沈若筠便知她就是福寿帝姬。
这两年宫里出生的孩子接连夭折,故赵潆潆年满五岁才被封福寿帝姬,这一次也跟着来了行宫,与三位姐姐住在一处。
赵潆潆见她有些羞怯,露出两颗圆溜溜的黑眸盯着沈若筠看。
沈若筠觉得她比赵多络小时还瘦弱些,有心想替她把把脉,瞧瞧是何不足。
赵月娘穿一身藕荷色花罗褙子并绣了穿花蝴蝶的百迭裙,看着气色不错。赵淑和见到沈若筠,笑与她道,“刚刚还瞧多络一个人怪闷的,现下可好了,有你来与她作伴。”
赵多络起身理了衣摆,去牵沈若筠的手,与两个姐姐告辞道,“阿筠刚来,与我同住拂云馆吧,我带她先去休息。”
拂云馆在会宁殿最靠行宫御园的位置,出了小院门便可见御园的雁池。雁池极大,池中莲荷婷婷,雁兔栖止,临池倚山有嚷嚓亭。正是风景极佳的所在。
两人出了会宁殿前院,走远些才说小话。
“玉屏这次不能来了,说是濮王妃病了,与香巧要在家侍母疾。”
听说不能见到赵玉屏,沈若筠正觉得遗憾,却又听赵多络小声道:“我觉得应是她姐姐与周二郎的亲事定下来了,所以王妃才不让她们来了。”
“这怎么说?”
赵多络平时并不乱谈宫闱的事,沈若筠听她这么说,有些意外。
确认过四下无人,跟着的侍女也离得有些远。赵多络压了声音,“前几日,月娘与周娘娘并李家夫人在宫里,我原不与她们在一处的,只我自小便喜欢一个人去湖边的大隐石那里待着,无意间听得周娘娘与月娘逛到那处,估计是李夫人走了,周娘娘安慰月娘,像是在许她可以不嫁李献。她的语气似是极不想周二郎娶香巧……怕是已经撕破过脸皮了,所以这一阵子香巧与玉屏都未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