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我磨的。”沈若筠说,带她去看明玕院后的小作坊,原只有六个人,现在扩到了十二个,井井有条地研磨、过筛珍珠粉、蒸制花瓣纯露。
艾三娘一样一样看,十分感慨:“原我娘在时与我说,以后可开这样的粉膏铺子,招一些孤苦的女孩儿来做工,可我是个没能耐的,这下好了,若是我娘知道,定也很高兴。”
“店开在御街那里,就叫卧雪斋。”沈若筠出了院子,才小声讲给她听,“不过三娘可得与我保密。”
艾三娘点头:“这是自然,这样的生意就得闷声财呢,令眼红的人不知深浅,方不敢找事。”
一转眼已到卧雪斋重开门的日子,这一次沈若筠将品也送去了,只是先送给买玉容珍珠膏的客人使用,一份送十个玉面梅与四个露染香,包装得极为精巧,这样等下一旬再开时,用惯了就自会来买。到时候珍珠膏还是三套,这个倒是可以多备几份。
赵玉屏果然遣了姜梅子来买,只她那一份是沈若筠单独包好的,不占三份的名额。这一次来卧雪斋的人便比上一次更多,安北这次来得早,开口就要两套。
见他递过来三百两的交子,惹得后面来的一个细声细气的内侍不满意道:“我还要一套呢。”
易风对安南道:“郎君怕是不晓得规矩,我们公子对客人是不涨价的,上次与你们是五百两一套,以后便都是五百两了。”
“天子脚下,你这是敲诈么?”安北急道,又见濮王府的姜梅子,此时正坐在那里,才没说要报官封店的话。
“莫要空口污人清白。”易风委屈道,“我家公子做生意,有自己规矩。您若是不要,出门离开便是。”
说完又对后面的内侍和气道,“您是客,若是只要一套,一百两便可。”
内侍一听,面露满意之色,原打听是一百五十两一套,与邱美人报了二百两,这一趟还能落下一百两呢。
安北一见只剩两套了,后面却又来了人,忙道,“别卖了,这两套我要了。”
姜梅子一直在等沈若筠,原是赵玉屏今日人虽未能出府,却有东西要送沈若筠,命姜梅子带来了。
姜梅子眼见店铺要闭店,沈家却迟迟无人来,问易风:“沈家今日怎么不来?”
“原是沈府的大管家,嫌每月要来买太麻烦,与我家公子加价到一千两一套了,只是需得每月按时送去沈府,故沈家无须来店里买了。”
这套说辞是6蕴吩咐的,他说买得贵的只怕自己是最贵的,有了比较,才能令周家心满意足继续当冤大头。
姜梅子听得咋舌,抱紧怀里的那套珍珠膏:“早知沈家娇宠沈小姐,没想到竟宠成这样。一千两可置好些产业了。”
安北听得这一消息,竟也不觉得自己被诓了,沈家一套花了一千两,他这拿一千两,可是买了两套呢。
立时恨不得即刻回去报给周沉听。
周沉正在书房跟自己下棋,捻着白子摩挲半日,正要落子时忽听安北来报,先说的是沈家花了一千两的价格,约定每月送到府上的事。
“今日那物价值几何?”
“两套正是一千。”安北声音小了些,“那个可恨的掌柜说,以后都是五百一套了。”
周沉眉头一皱,手上的棋子啪地落入星盘。
这几日,已经使了不少人力去查卧雪斋的底细,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就连那个掌柜,也来去无踪。
也不知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卧雪斋究竟是何来历,和自家有何过节么?为何总感觉卧雪斋就是有意在宰他。
第二十章错认
卧雪斋只用了两个余月,便靠着可以代替铅粉的玉容珍珠膏成为了汴京最当红的脂粉铺子。贵女间见面也必会聊上几句,因着数量少价格高,有一整套玉容珍珠膏的贵女自是在小娘子的聚会上无限风光。
为了不那么得罪没买到的人,6蕴还订了不少小盒。若是碰上已售罄,便可以花五两银子,可得一随机试用装。因此不少小娘子虽然没买到或买不起全套,也用到了珍珠膏样品。
沈若筠有些担心别人仿制了来卖,6蕴倒是不怕,卧雪斋特制的盒子后面还有唯一的编号,若是假的,当下便可知。汴京贵女,用假货比用不起还丢人。
假货倒是没有,只是外面仿制的小样多了些。6蕴说无需费心管这个,只要真货口碑好,即使有人买到了不好用,也不会疑心卧雪斋不好,只会疑心是赝品。
因着赵月娘婚事在即,女学也属于无限停课的状态。沈若筠有时也会怀念上学的日子,不过这种怅怅转瞬即逝,因为赚银子实在是太快乐了,她每月算卧雪斋的账,都算得能笑出声。
周家之前将药材生意垄断了去,害得沈家只能高价收些散户的。以前沈若筠瞧账时本没少烦,现在一看卧雪斋的账,直叹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银子不就又飞回来了么。
汴京过了十月,天气一日日冷起来,沈若筠早早就穿上了夹衣。她已来过例假,知道要注重保暖,不然会有苦头吃。
再过月余,便是赵月娘出嫁的日子,许是赵殊第一次嫁女,有些舍不得,宫宴一场接一场,这一次竟去了万岁山行宫。
万岁山行宫,兴建于高宗时,历时六年方才落成,括天下之绝,含古今之胜,赵殊曾言其“并包罗列,又兼胜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