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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豆撸起袖子,露出半截受伤的手臂,一团白布条上还渗透着血液,冷笑道:“从小到大,我吃的用的哪一样没让给他?这就算了,今早一早,你俩居然合伙打我,拿石头砸我,要不是李钉及时赶到,我能不能站在这里选衣服还另说!还想要衣服,门都没有!”
买衣服的青年男女见状,都心有戚戚焉,谁家谈婚论嫁的时候不闹出点事?过分的丈母娘、刻薄的家公家婆比比皆是,为了钱翻脸的不少。
兰翠恶名在外,街坊邻居都不免戳她脊梁骨。
“好,算你狠!秦小豆,出了秦家的门,你不再是我兰翠的丫头!往后你在李家被人敲骨吸髓也好,被人当奴隶也罢,别再找我给你主持公道!”
秦小豆脸一瞥,放下布票,红着眼圈往外走。
有些女儿家生来就能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不愁吃不愁穿,被家人当做宝一样捧在手心,能随心所欲地接受教育,长大后,再找一门亲事,父母风风光光地把她嫁出去,得到来自亲人们的祝福。
可她得到的只有一身伤痕和“断绝关系”。
她突然有点羡慕白莎莎了。
“等等!”李钉截住她的半截手臂,语气笃定地对兰翠说,“记住,今天是你不认小豆这个女儿的,不是她!小豆嫁给我,我虽不能保证给她锦衣玉食,但我绝不让受到任何伤害!今天,你撇开的关系,将来,你会上赶着求小豆认你!”
李钉说这话时,面容冷峻肃穆,周身散着凛冽的寒气,如神祗般气势迫人,令人不忍移目。
秦小豆的泪滑落眼睑。
不知为何,裁缝铺响起了热烈而解气的掌声,从此秦小豆和李钉这对小夫妻,成了青浦乡妇孺皆知的奇谈。
“小豆,你们不是要做衣服吗?怎么哭着出来了?”一出门就碰到了闻讯而来的秦岭。
秦小豆忙抹干了泪,故作轻松地说,“爸,你快进去吧。”
“李钉,你欺负我女儿了?看你白白净净的,敢欺负我女儿!”秦岭吹胡子瞪眼睛,就要拎李钉的中山装领子。
“爸,不是他。你快进去吧!”秦小豆从小就不会告状,她和兰翠之间的不愉快,又不想牵扯到老父亲。
秦岭进了门,就传来兰翠的骂声。“行了行了,好好的喜事,别弄得不体面!”
在裁缝铺对面的义轩茶楼靠窗位置,两双锐利的眼睛紧随二人而去。
“衣服下了单,我怕一时半会儿做不好,你先回去吧。”出了裁缝铺,秦小豆说。
李钉有些急了,“我想陪你走一走。”
生了这么多,秦小豆也看出来李钉对她是有几分上心,兴许是即将结婚的缘故。可她还有别的事,“不用了,来日方长……”
李钉深邃的眸闪过星星点点的亮光,唇角勾起欣慰的笑,时值年下,街道上挤满了赶集的乡亲,简陋的圩道边挤满了小商贩,卖肉、活鸡活鸭、零嘴儿的摊位人尤其多。
“你在这等我三分钟,我去去就来。”李钉迈开大长腿,不等秦小豆出声,片刻就消失在拥挤的大街上。
秦小豆估摸着时间还早,又不好就这样离开,就在裁缝铺前等一等。
果然,不多会李钉高大英俊的身影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手里提着一个白袋子,向她笑盈盈地走来。
他有洁白、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唇角两个圆酒窝,加上身姿挺拔修长,用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当他对她笑的时候,秦小豆心跳漏断了节拍,周围的一切刹那变成了背景板,只剩下他向她走来。
“喂,什么呆?”李钉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被识破的秦小豆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尴尬之余望向李钉的身后,“那个,我好像见到什么人了。”
“谁呀?我认识吗?”李钉饶有味地问,打开纸包,露出一袋大白兔奶糖,足有二十多颗,拆开一颗送到秦小豆唇边。
“他过去了。”秦小豆脸更红了,“我,我自己来。”
“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心情就好了。”李钉高大的身影站在她旁边,像一堵墙,不过这堵墙结实、温暖、可靠,还有那么点甜。
秦小豆扭捏了一下,便张嘴含住糖果,唇齿间盈满了奶糖的醇甜,萦绕在心头的不快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
“你妈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李钉沉声说,眼底闪烁着光芒。
秦小豆震愣地看了他三秒,莫名地有些感动,“那个,刚才你说的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
“什么?”李钉沉吟片刻,唇角勾起真挚的笑,“嫁给我,就是带你享福的,怎么不是真心话?”
秦小豆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小脸刷地红了,外界虽传秦小豆感情经历丰富,简直是红颜祸水,惹得局成为了她自杀,可秦小豆何其冤枉,因为那件事纯粹局成单恋她,去秦家提亲被拒后,想不开自杀了,从头至尾他连秦小豆的手都没碰过!
人死灯灭,局成的死却成了秦小豆的污点。
外界都传秦小豆十有八九被局成糟蹋了。
“你不介意我的名声吗?加上我家的情况,这个婚我不想结,又没办法,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秦小豆正色说。
李钉比她高一个头,秦小豆说话时必须仰视他,笑容逐渐褪去,李钉又恢复了刚毅的轮廓,视线诚挚地说,“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有数。我不后悔。”
秦小豆登时有种泪崩的冲动,“可我们没有感情基础……”
“可以培养嘛。”李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她竟无以反驳。
秦小豆一咬唇,转身向圩街的斜岔口走去。
“你干嘛去?”李钉追问。
“我还有事。”秦小豆捂着嘴跑开了。
李钉还要追上去,就被一个厉声唤住,“钉子,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