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染,你留下来看好他,记住,千万不能让他出事!”祁辰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禅房。
前殿内,寺中僧人和香客们议论猜疑的声音越来越大,纷纷对着衙门的人指指点点,安远道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甚至可以用青黑交加来形容。
闭目诵经的空慧大师终于念完了一段经文,面不改色地站起身来,走至安远道面前站定:“阿弥陀佛,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不知安大人的手下可有搜出什么证据来?”
安远道抬头望向他,四目相对,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他竟从这位德高望重的空慧大师眼中读到了一分淡淡的挑衅,只不过转瞬即逝,让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到底是在江南官场上沉浮了十年,如今的安远道自然不是十年前那个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将话挡了回去:“这后山密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要仔细搜查一番才好还禅云寺一个公道清名不是?再者,这天色尚早,空慧大师也不会急在这一时吧?”
空慧大师眸中暗芒一闪而过,开口却是语气和善道:“出家人四大皆空,老衲自然是无所谓的,唯恐耽搁了寺中香客们的要事。”
好一个空慧大师,好一个出家人四大皆空,三言两语就把矛头引向了自己!可惜,他安远道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傻子,朝空慧大师微微颔,转过身来对着殿中香客拱了拱手,语气真诚道:
“今日之事实非本官所愿,但请诸位相信,安某所为一切都是为了查明案子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本官在此保证,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待此案侦破过后,安某定当亲自向诸位登门致歉!”
安远道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掷地有声,加之态度中肯,言辞恳切,成功令原本心中尚有怨怪的香客们闭上了嘴。空慧大师见状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安远道则回以淡然一笑。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祁辰终于回来了,递给安远道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回禀大人,我们在密林现了一处不小的别院,里面一共关押了二十七名女子。”
众人皆是一片哗然,佛门清静之地,如何会关押这么多的女子?然而还未等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祁辰便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另外,韩捕头带人在密林深处挖出了一片白骨堆,具体数目还在清数中,但经初步查验,死者皆为十五至二十岁之间的妙龄女子。”
“这不可能!”空慧大师陡然变色,“我明明……”
“你明明已经让你的弟子子觉去开启机关了,我们不可能找得到那座别院对不对?”祁辰蓦然抬眸,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他。
空慧大师自觉失言,慌乱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断然改口道:“老衲不知道后山密林中有什么别院,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千染,把人带进来吧!”祁辰冷淡地移开了视线,对门外说道。
话音刚落,便瞧见千染压着一个小僧走了进来,那小僧一进门直接就朝空慧大师跪下了:“师父,对不起,徒儿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事情……机关,机关被他们现了!”
“满口胡言!老衲何时交代过你什么机关?”空慧大师立刻怒声叱道。
祁辰忽而轻嗤一声,淡淡道:“空慧大师该不会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空慧大师立刻义正言辞道:“老衲原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曾叮嘱他去启动禅房里的机关!”
“哦?这么说来,大师是承认自己禅房中设有机关密道了?”祁辰挑了挑眉,他这算什么,不打自招么?
“我……”
“好了,不必再说了!”安远道直接出言打断了他,冷声道:“密林,别院,尸骨,被关押的女子,无论如何,大师身为这禅云寺的住持方丈,随本官衙门走一趟吧!”
言罢一挥手,立刻便有两个衙役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了他的胳膊:“空慧大师,请吧!”
空慧大师眸中划过一抹厉色,掌心暗暗运气,抬手就对着两个衙役就是一掌,“嘭!”的一声,二人齐齐被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不好,他这是要逃!祁辰见状立刻大喝一声:“千染,拦住他!”说着自己已经飞身迎了上去。
众人只见一青一蓝两道身影先后朝着空慧大师扑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空慧大师抢了方才衙役的刀,一把抓住了地上跪着的子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阴狠地说道:“都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原本看热闹的香客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到了,脸色大变地连连后退几步,生怕一个不慎自己也成了刀下亡魂。
安远道怒喝:“空慧大师,你这是要做什么?!”
“哼,做什么?这可是你们逼我的!”空慧大师眼中划过一抹阴鸷狠厉,手中的刀微微用力,顿时,一道血痕出现在子觉的脖子上,他道:“安远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放我离开,要么他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不要!师父不要啊!”人群中,一个平日与子觉交好的僧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哭着劝道:“子觉他从小就跟着您,您怎么能忍心伤他性命!”
怔怔地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一瞬间,子觉的心凉得彻彻底底,他难以置信地回望着这个自己最为崇敬的师父,讷讷道:“师父……”他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师父收养,一直以来,师父都待他如亲子一般,可为何今日却……他想不通,到底是哪里错了?
“闭嘴!”空慧大师挥手就是一掌,怒目圆睁,嘴里疯狂地喊道:“他这条命都是我给的,如果没有我,早在十四年前他就冻死在街头了!更何况,我辛辛苦苦养了他这么多年,他难道不该回报我一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