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昇蓦然明白过来:“一定是空慧大师命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或是启动了后山密林的机关,这才致使别院突然凭空消失!”
反应很快嘛!祁辰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接着道:“还有一点,昨晚咱们夜探密林时我注意到那门锁上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多年未有人触碰过了,而平日往来的嫖客断不可能像咱们这般翻墙而入,那就说明禅云寺一定还有一条可以直接通往密林深处的密道!”
而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能够同时控制别院和密道的机关应该就在这间禅房里!
言罢,转身走至子觉身前,弯腰定定看着他:“我知道你很尊敬你的师父,或许在你心里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长者,但有件事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禅云寺并不像你以为的那般纯净,十年来,埋在后山密林中的尸骨数不胜数!”
“你可以选择继续替他保密,但你想过没有,那些枉死的女子何其无辜!”
“唔,唔唔——”不可能,你这是在污蔑!被堵上嘴的子觉眸中划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愤怒,激烈地反抗着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
她直起身来,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周,若有所思地道:“让我猜猜,其实空慧大师并没有告诉你后山密林的秘密对不对?他只是要你避开官府的耳目去把他房间里的机关启动,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前殿,我说的没错吧?”
从他越来越惊恐的神色中,祁辰便已得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给千染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堵着子觉嘴的帕子摘下来。
口中骤然一松,子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为了说服自己似的,一个劲地摇头自语道:“不会的,师父他老人家最是心善,又怎么可能和命案有所牵连?你们肯定是弄错了!”
祁辰轻嗤一声,冷冷道:“若他当真行得端做得正,又何必千方百计地阻拦我们搜查后山密林?”
“那是因为后山密林是寺中禁地!”子觉急忙解释道。
“哦?禁地?据我所知,青石峰在十年前并无什么禁地之说,一切都是从空慧大师来到禅云寺成为住持方丈后才立下的禁令规矩,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说这只是个巧合吧?”祁辰反问道。
“我……”子觉被问得哑口无言,却仍是咬死了不肯说出机关的位置所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韩昇渐渐开始有些急躁起来,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喝道:“小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韩捕头住手!放开他。”祁辰冷声喝道。
韩昇扭头看向她,语气焦灼:“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要是再没有什么现,咱们就没有理由继续扣留禅云寺的僧侣和香客,到时候案子破不了不说,就连大人也要受到牵累!”
一直以来禅云寺都受江南各府官员的庇护,今日大人带兵围了山寺,等于是同整个江南的官员作对,这会儿只怕那些官员们已经收到消息了,届时他们要是拿不出个章程来,难免不会被扣上一顶办事不利亵渎佛祖的帽子!
他们这些人倒是无所谓,大不了脱了这身官衣回家种地,可大人呢?在滁州任上苦熬了十载,若是因为此事毁了将来的仕途岂不可惜!
祁辰握住了他的手臂,冷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这样冲动根本无济于事,只会给安大人惹来更多的麻烦!”子觉现在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杀了他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韩昇额头青筋暴起,终于还是恨恨地松开了手。
祁辰眉心紧蹙,目光冷静地在房间四周巡视着,空慧大师的禅房面积不大,里面的陈设布置也极为简单,除了进门左手边摆了一张休息的木榻外,便只有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陈旧古朴的书案,书案对面是平日供奉的香案和用来打坐诵经的蒲团。
忽而,她的视线落在了香案上供奉的一幅佛祖画像上,定定道:“我想,我知道机关在哪了。”说着便越过面前的蒲团朝那画像走去。
整个房间内除了这副画像外再无其他画作,书案上摆得也都是一些寻常的墨,再加上这副画像挂放的位置正对着窗户,长时间被阳光直射,已经晒出了一些浅黄色痕迹,可见,这位空慧大师并不是爱画之人。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并不醉心于画作,又为何放着那么多的佛像不摆偏要在自己的房间内挂这么一副佛祖画像呢?除非……画像比佛像更容易移动!
察觉到她的意图后,子觉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目光一动不动地追随着她,心里默念道:不要,不要现……
“呼啦!”一声,佛祖画像被她一把扯了下来,就在这一刻,子觉脸上露出了灰败的神情,他颓然地闭上了眼睛,师父,对不起,子觉有负您的嘱托……
祁辰打量着画像背后墙壁上的圆形凹槽,觉得上面雕刻的图案莫名有些眼熟——是睚眦!和那日在河边那具无名尸体腹腔内现的油纸卷上的睚眦图腾一模一样!
韩昇显然也看见了这个图腾,一颗心骤然沉到了谷底,他们这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吗?
就在这时,只听得“咔嚓!”一声,祁辰直接启动了机关,房间内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儿?”韩昇皱眉问道。祁辰皱了皱眉,道:“这应该是用来控制后山密林的别院的……”
再按一下,“呼啦!”一声,香案立刻移到了侧面,露出了一条一人宽的密道。
见韩昇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个睚眦图腾上,祁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想这么多了,走吧,赶快带人重搜查后山密林要紧!”
韩昇立刻敛了敛心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