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身旁的桌上,抓起一杯酒,反手猛泼出去。
跪在地上的楚颖秀见势不妙,慌忙躲开。
劈头盖脸,赫连恒被泼了一身的酒,俊颜因蒙了水泽,肌肤莹亮,白的如玉,双眸更黑更沉,也愈加冷邪妖魅。
楚颖秀惊声尖叫,“完颜湛蓝,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拿酒泼陛下?!”
湛蓝迎着赫连恒冷怒的视线,沉静冷笑,“陛下今日如此抬爱,臣妾铭感五内。臣妾会在这花楼,恪守本分,绝不让陛下失望。”
赫连恒却再一次,不怒反笑。教训妃嫔,拿酒泼他,却还如此不卑不亢,能有如此胆气的女人,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个人。
“很好,不愧是朕的皇后。”
湛蓝却反而因他这笑心痛难抑,她迈开大步,一股腥甜的液体冲上喉头。
“噗——”鲜红的液体,喷了一地,触目惊心。
她很想潇洒地离开这鬼地方,可惜,双腿不听使唤,无力瘫软下去,眼前影像也模糊难辨。
“绛舞!”很多人都在喊这个本不属于她的名字。
“湛蓝——”却……只有他,唤着属于她的名字。
在她意识消失之前,一双有力的手臂横抱住她,眼帘内是他魔魅含笑的俊颜,她干脆闭眼不看,耳边却传来他魔音毒咒似地威胁,“完颜湛蓝,你若就这么死了,朕会杀进地狱,再把你抓回来!”
“赫连恒,我若死……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她隐约听到他说很好,他说,不是抱歉就好。
她带着无尽疑惑沉入黑暗,清晰地听到心脏挣扎地狂跳不休,听到稳稳托在自己后颈的那条有力的手臂上,血脉震颤。
胭脂姐从舞台上冲下来,忙命专伺候湛蓝的丫鬟,“冬儿,去请郎中,快!”打死她也不要失去湛蓝这棵到手的摇钱树。
冬儿刚要撒腿奔出去,赫连恒却沉声开口,“不必了。”他对随行来的护卫命令,“去,宣李奕淳。”
众人窃窃私语。李益淳,皇宫里医术最精湛的御医,也是陛下的专属御医。
既然陛下已经卖掉皇后,疼宠敏妃,何必还要这样做呢?唉!真是圣意难猜。
跪在地上的敏妃见赫连恒抱着湛蓝要离开,纵然她脂粉敷面,也难以掩饰一脸乌青。
“陛下,今日臣妾来,是陪您欣赏万花楼的舞。太后若是知道我们来了这儿,后果不堪设想。夜深了,咱们起驾回宫吧。”她完美的笑,是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遍的,此刻却僵硬地难以维系。
赫连恒脚步一停,俊颜冷得无半分温度,他抱着湛蓝转过身来,“敏妃说得是,是该回宫了。”
敏妃忙起身,嗔怒提醒,“陛下不是说,不带皇后回宫的吗?”
“朕的确不会带皇后回宫。”赫连恒对她微扬唇角,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反而森冷刺骨。
下一刻,他托在湛蓝腿下的手悄然弹出一缕真气,袭向敏妃的肩。
众人还未意识到生了什么事,敏妃玫红衣袍华贵的娇躯,便瘫软在地。
赫连恒冷声命令,“梁福,送敏妃回宫。”
身着便服的总管太监梁福,从人堆儿里站出来。“是。”
随后,他又命令随行来的贴身护将,“唐刃,朕要宿在皇后寝居,仔细记下这里的每一个人,谁若敢将朕和皇后的行踪透露半个字,杀无赦!”
他惊世骇俗地宣告这一圣旨之后,不等唐刃应声,也不理会身后人群不可置信的议论,抱着湛蓝,轻车熟路地走向万花楼后花园深处,湛蓝被囚的竹院。
胭脂姐却还木愣愣地站在原处,直到冬儿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胭脂姐,您还好吧?”
“冬儿,我没有听错吧?皇上说……要留宿万花楼?”
“不,皇上说得是,留宿皇后寝居。”冬儿兴高采烈地认真重复赫连恒的字句。
胭脂姐却陡然一盆冷水泼过来,“冬儿,你跟着开心个屁?!”
冬儿被戳了脑门,满心怨怒,却又不敢再多言。
“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回院子伺候绛舞,给我盯紧了,一旦皇上要带绛舞回宫,马上来禀报。”
“是。”冬儿可不傻,这会儿皇上陪着姑娘,一定不希望其他人打扰。
她刚刚转身,却听到胭脂姐自言自语地咕哝,“我万花楼的姑娘,皇帝老子也不能抢!老娘背后还有丞相和太后呢,老娘要让他赫连恒明儿早走不出万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