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带着6衍接连数日守在牢房外,却被郑虎手下人驱赶谩骂,只得铩羽而归。
“沈大人既然见到了6大人,他可有提过账簿之事?”
沈肇与朱实以“城内到处是病人瞧着心烦,不如去山上清静两日”为由,与胡常存在寺中接上了头。
“沈大人未曾提过。”沈肇回想“翁婿”见面,6安之感慨有之,赞赏有之,试探有之,唯独不曾有推心置腹。
倒也容易理解。
他羁押大牢,天降女婿,纵然拿着当年订亲的信物,可谁知他站哪边?若轻易亮出底牌,全盘皆输呢。
胡常存很是焦躁:“各处派出去的护卫也有传回消息的,下官瞧着这宁州天高皇帝远,普通百姓都在姓梁的手底下讨生活,日子过得艰难无比,简直是国中之国。”自亲眼目睹宁城外被屠杀的流民,他早恨不得扳倒了梁有道。
朱实:“6大人对咱们心有戒备,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沈肇:“我再想想。”
郑虎见到沈肇,一肚子抱怨:“姓6的不知好歹,真想把他重丢回牢里去。”
沈肇可不能眼睁睁再看着“未来岳父”吃苦受罪,但他如今手上不过几个侍卫,与带兵驻守此地的郑虎更不能撕破脸,只能想办法斡旋:“牢房里如今时疫传得厉害,郑将军可替梁大人想过?”
“关梁大人何事?”
“吴江之事梁大人已经向朝廷奏报过,原本只要将姓6的审问定罪,送回京中交由三司会审,自有他好果子吃,梁大人还可落得爱民如子的美名。可姓6的若是死在牢里,有心人在陛下面前暗示几句,说宁州为了掩盖真相杀人灭口,到时候再派几拨人来查,让梁大人失了陛下的信任,岂不弄巧成拙?”
郑虎脑子不大会拐弯,还真被沈肇说动,听得他全然为着梁有道着想,不由自主便信了七八分,还问他的意见:“以沈贤弟的意思,该如何?”
沈肇早有应对:“想办法让姓的认罪,反正大堤坍塌的时候,他正是吴江府的父母官,职责所在,只要让他写下供状签字画押,我等也正好押解他进京向陛下复命。”他终于显露出京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对于食宿的挑剔:“吴江府如今到处都是染上疫症的百姓,吃的不大合口就算了,每晚被蚊虫滋扰,连个安生觉也睡不了。我是快要撑不下去了,只盼早早回京交差。”
郑虎心里对京中的公子哥儿腹诽几句,面上却笑意满满,巴不得尽早打了他们离开:“反正吴江的事情大约也就如此了,只要姓6的肯认罪,沈大人自可尽快带他离开。”
“姓6的乃是文人,严刑拷打肯定行不通,不如我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不得他便同意了。”沈肇生怕郑虎脾气上来动刑,一力将此事揽了过去:“城内近来施粥赈灾,外加治疫,将军想来公事忙极,劝6安之认罪之事就包在我身上,到时候拿他的供状来。”
既有人挺身而出为他解决麻烦,郑虎乐得:“既如此,我便躺一回懒了。”
当日下午,沈肇回到宣谕使住处,吩咐6微:“派人去整治几个小菜,再弄点好酒,下午你跟我出去一趟。”当着疏星的面儿,他问道:“你可有拿手的,不拘唱曲跳舞,或者乐器?”
6微与他一路过来,对这位大人的性情也算了解了一二分,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出去取悦别的臭男人,除非……除非是要去见什么必须要见的人!
她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一点,强抑着激动道:“奴婢不会什么乐器,但会唱山间小调,还会跳几曲子。”
疏星有心跟上,亦陪笑插话:“大人,奴婢以前学过乐曲,不如让奴婢也跟着?”
沈肇上下打量她一眼,极为不满:“我为郑将军去办点事,多个丫环倒是没什么,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带出去见客的。”
疏星:“……”
她生的样貌普通,能在梁府吃上一碗饭,全凭过人的忍耐力与吃苦精神,可不是靠着美貌。
她开口想要跟上去,只是想要打听清楚沈肇做什么事,听说是与郑虎约定办事,倒也没必要非跟着不可。
6微略微收拾一番,戴起帷帽,跟着沈肇出门,护卫提着食屉,一行人很快便行至拘押6安之处。
外面守卫早得了郑虎吩咐,见到来人便放他们进去。
6安之哄走了暴怒的郑虎,也知得不到账簿,姓郑的不会善罢甘休,想要让他全然相信自己,恐怕还得费些功夫,便闭着眼睛等待他再次来审问,甚至还做好了受刑的准备。
谁知左等右等,不见郑虎出面,却是沈肇带着酒菜前来,进门便道:“6大人久困斗室,想来闲极无聊,我这里备了酒菜歌舞,聊作一笑。”
那戴着帷帽的少女矮身见礼:“见过6大人。”
6安之听到这一把熟悉的声音,差点激动的叫出声,但房门大敞,郑虎手下人正探头探脑往里张望,他朝后靠过去,神情恹恹:“沈大人有话就说,若是想从我这里找到什么东西,我劝大人死了这条心。还麻烦你转告郑大人,他当初抓我进来的时候,我可身上什么都没有。”
郑虎的手下听6安之对沈肇格外不客气,分明把他当自家将军的心腹,但郑将军虎威,过来便踹门,姓6的倒温和有礼,碰上沈肇好说话,又无礼起来,便隔门喊道:“姓6的,沈大人肯屈就前来与你说话,你倒是老实些,别惹得我家将军不高兴,过来抽你几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