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止和汪一久吃完饭,已经将近十点。
外面狂风大作,雷声滚动,一道道闪电在云层中明明灭灭,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开始落下。
汪一久看着玻璃门上直淌的雨水,提议道:“哥,雨太大了,要不今天就在值班室将就一一晚?”
“我回去,你别跟着我,腿短还跑的慢,自己回去休息,我先走了。”说完不等汪一久答应,人已经一头扎进雨幕,消失在夜色里。
桑止跑的不快,风大雨急,噼噼啪啪砸在脸上生疼,天空好像罩着一块纯黑幕布,根本看不清一点前路,全凭感觉走。
心跳伴着雷声乱了节奏,原本已经消退的焦虑莫名重新泛起,令人窒息的不安重重压在心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生……
到别墅的时候,不同往日的温馨灯火,而是笼罩在一片阴影里,树影横斜倒映在白墙上,像张牙舞爪的怪物,在电闪雷鸣中显得格外恐怖。
桑止抹了把脸推门进去,绕过摄像头轻手轻脚的脱掉湿透的衣服裤子,只着一条内裤摸黑慢慢往楼上走。
二楼窗帘全都拉着,比楼下要暗上许多,桑止刚刚到上面有点不能适应,但是也不想打扰到言朔休息,便没开灯,而是在楼梯口等了等。
突然,一道震天的雷声轰然响起,在天空炸开,轰鸣不断,房子都跟着抖了抖。
雨骤然变大,当当当的打在窗户上,落在屋檐上,到处嘈杂。
然而桑止还是轻易捕捉到一点极小的吸气声,借着不停闪烁的白光,凝神朝墙角望过去,果然是言朔。
蜷缩成团,被子罩头,明显是怕黑。
桑止连忙伸手去开灯,结果按了几下都没反应,应该是跳闸了。
“灯不亮了,我下去看看。”
“桑止!”言朔抬头大声叫起来,带着急切,还有一丝难掩的恐惧。
“我在这。”
“别去,留在这。”说着雷鸣四起,他像受惊的小动物重新紧紧抵住墙壁,慌乱至极。
桑止没有犹豫,径直走过去,在男人身边坐下,手背相触,是一片冰凉。
试探性的握住:“冷吗?”
言朔没有吭声,只是紧紧揪着被单,浑身抖的厉害。
桑止已经逐渐适应这暗度,但始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只觉男人可能需要一点温暖。
犹豫之后,伸手拥住他的肩膀,拉到自己怀中,两道身影紧紧贴合。
“我体温高,你靠着我。”
言朔没有抗拒,抵在他赤身的胸膛,温热的皮肤带着一层水汽,耳畔是桑止心脏平稳跳动的声音,莫名让他觉得安心。
“好点没有?”
言朔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某处,心底欲望的怪兽叫嚣不止,与生理带来的恐惧融为一体,无数阴暗的想法在腐朽之地滋生。
这手掌之下的温热,他想要。
这背后所依的胸膛,他想要。
这蓬勃跳动的心脏,他想要。
伸手摩挲,手指落在桑止凸起的喉结,言朔抬头与他对视:“桑止。”
“嗯?”
桑止没有躲开男人不安分的指尖,顺从的不像话。
“你很想知道我有什么病是不是?”
“我是想知道,但尊重你的意愿,你自己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言朔努力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无奈房间太暗,只能一点点的往前凑近,再凑近,直到鼻尖相抵。
心底有一个迫切的声音在催促,说出来,让他了解自己,懂自己,不管是好的坏的,还是烂的臭的……
都让他知道。。。。。。
“反社会偏执型人格障碍。”
易爆,易怒,易狂狂躁,攻击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言朔紧紧攥住被单,好像用尽全身的力量,连带着自己的心脏都好像一起揪痛,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向别人透露自己的病情。
自从母亲死的那天起,原本禁锢野兽的笼子轰然坍塌。
他放任自己去行使某些特权,以同样的手段逼那些曾经伤害母亲的人就范。
言朔不怕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只怕杀害母亲的凶手在外安枕无忧。
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步,却被言天毅设计关在这里。
原本想要就此了结,偏偏又被他遇到桑止。
言朔这辈子只强求过两件东西,一是在母亲死的时候不愿意火化,希望她可以活过来;二便是眼前这个男人。
桑止点点头,没有害怕也没有慌乱,反而打趣道:“这么厉害,那你都做过些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
“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