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闭着眼搓了搓脸,再睁开,只见油质已经凝固的表面,从痕迹看得出来,龙缸在当年绥陵封闭后因为氧气匮乏就已经熄灭,绝没有在刚才点燃的可能,否则油质不可能凝固的这样完整。
所以刚才,她看见燃烧的油灯,是幻觉?
隋知大口大口倒抽凉气,吸到嗓子都干了,才停下来让口水划过喉咙,润了润干涸的嗓子。
而闭上嘴的时候,她也有种并不陌生的窒息感。
是鼻炎又犯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应该,是又要换季了吧。
他们现在在记录的这个青花龙缸,在雍朝时期也叫做长明灯,仅存于雍朝墓葬,意为夜灯长明,为君主照亮来世回家的路,是雍朝极为特殊的独有墓葬祭祀品。
先有北燕的五铢钱,雍朝的长明灯,不禁让他们陷入了一个根本无法解开的谜题。
那就是,这座墓的墓主人,到底该多神通广大?
历史上王朝更迭频繁,但哪次改朝换代,不是闹得血雨腥风,你死我活,的君主恨不得把前朝赶尽杀绝,最仁慈的也不过是做些表面功夫,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哪里见过还厚葬前朝君主的?
除非,就像她最一开始猜的,墓主人压根就不是皇帝。
那么,跟大雍有关,又能跟北燕牵扯到一起的,隋知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还不等她把这个可能性想明白,科研所的实验室里那边来了重要消息,考古工作即刻暂停,清理现场,回到招待所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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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一进会议室,就得知是先前运输回科研所实验室的那批五铢钱,眼下有了进一步现。
而且这项现非同小可,可以说是对破解北燕货币存贮的基本单位等信息,有无法估量的积极含义。
等他们人到齐,现场接入连线,一开始照旧是双方的消息同步,听他们说五铢钱的绑绳时隔两千三百年还是很牢固并且惊叹不已时,招待所里的人都麻了。
怎么说呢,就BBZL算这会儿告诉他们五铢钱绑绳是橡皮筋,他们可能也不会觉得太惊讶。
反正绥陵嘛,多稀奇的事都不觉得奇怪。
大不了就是穿越咯。
但这事儿坏就坏在,实验室里的文保教授们目前都是燕大的考古系教授,上了年纪的人经验足,讲起课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如鱼得水,几句不那么重要的话,翻过来倒过去的说,等他们底下人无聊到拿衣服上扯下来的线翻花绳的时候,实验室那边才终于进入正题。
事死如事生,营建绥陵的后人给墓主人在另一个世界准备的用度不仅数量巨大,且五铢钱的码放极其细心,用心,由于前辈的这份心意,一项非常重要的文化信息,得以完整如初的保存下来。
那就是印在椁底板的席子在提取时,惊现文字。
由于这批五铢钱当年就经历了长途运输,再加上长埋地下上千年,字迹模糊到已经无法用肉眼清晰辨认,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封泥匣照片,都是红外线扫描过的。
根据文字排布不难看出来,上面原本应该有六个字,但是第二个字已经平了,只能看见其他五个字。
最前面一个字是“谢”,后面四个字是“家钱五千”。
作者有话说:
青花龙缸原型出土于明定陵。
咦,刚现棺椁马上要到实验室,那就是岁也快遇到言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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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天赋异禀
看清经过红外线照射后清晰无比的五个字,因为偷翻花绳而半弓身子的隋知猛地坐直,惯性带的椅子腿“吱”的一声划过地板。
安静的会议室里,地板摩擦出的尖锐声响尤为突出,好几个同事往这边瞟了一眼。
但隋知这时根本顾及不到别人,看着扫描过的字,血液横冲,七上八下。
这次,是巧合,还是幻觉?
“你们看啊,经过测量,十枚五铢钱,重41。94克,每枚的重量在4克以上,这个数据是有史以来最精准的数据。”
那边把镜头切换到实验室里,又给他们细致讲解起了这批五铢钱,这些钱分不同批次烧制,总共有近2oo种版本,好似全天下搜罗,就算活人不活了,也要把万贯家财都给到绥陵里的那位。
隋知听着他们说话,强压住内心的震撼记着记,心思仍系在椁底板出现的文字。
“之之,”程以岁也坐起来了,她也看见了那五个字,戳了戳她的手腕,“你觉没觉得,刚才大屏幕上那几个字,跟你的字好像啊。”
隋知写字的手轻颤,“五千”的“千”一划写成了“乇”。
她拿碳素之类的硬在写的字,比如现在,说难看都是侮辱了难看两个字,当初她们上高中的时候,老师对她写的字评价是得写完趁热看,凉了隋知自己都未必认得。
可就这样一手抽象到得趁热看的硬字,同样一个人,同样一只手,无意中写出来的毛字,却落如云烟,在当年的高中生书法BBZL大赛上打败了从小就练字名家儿女,荣获那年高中组金奖,狠狠打了一把在旁边阴阳怪气的班主任的脸。
获奖的事隋知自己也记得,在那年之前,她知道自己会写毛字,但是不知道写的字是什么程度,报名书法也只是一时兴起,直到过五关斩六将,赢了学过十几年书法的同学,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字,实际上好到那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