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程以岁本来在跟其他人说别的,没听见她的吐槽,只看见她这动作,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错,中华有神功!”
蹲在地上揉韧带的隋知一边倒抽冷气一边笑出声,烦郁的场面忽然就滑稽了起来。
程以岁跟旁边人说了下,留在这等揉腿的隋知,她俩跟大部队逐渐拉开距离,隋知想起来墓里的白玉宝座,想了想,问道:“话说主椁室里的灵牌上写的什么来着?昨天主椁室里太暗了,我好像没看清。”
程以岁皱了皱眉,狐疑道:“你……没看清?”
她这反应让隋知心里“咯噔”一下。
是她问的这个问题太明显了吗?难道说,灵位上的字很明显,她看不见,但是别人能看的一清二楚么?
恐惧剥离了温度,使隋知手心冷,寒意穿过薄薄的裤子,凉到了大腿根。
“那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啊。”程以岁皱眉没松,十分不解,“你怎么会看不清呢?”
“!!!”隋知气血回流,以每秒一百八十迈的度直冲天灵盖,“上面没字为什么昨天没人提这事啊?!”
害她以为就她一个人看不见!!!
程以岁被她忽然激动起来的情绪惊到,仰头看着“噌”一下站起来的她,缓慢道:“昨天组长看见那白玉宝座保存的那么完整,感动的哭成那样,谁敢大声讨论啊?我们都小声说话,是你自己站那呆不加入讨论,我BBZL还以为你是身体不舒服不想说话,谁知道你连听都没听见。”
……原来是这样。
“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隋知用力拍着胸口顺气,说到这停顿了下,改口道,“我还以为我瞎了呢。”
平庸的真相,让隋知扎扎实实地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她多想了,其实什么事都没有,这样看来,之前那些事估计都是巧合。
想到这,隋知提起工具箱,脚步轻快地追上大部队,边走边想,要怪就怪那些想象力丰富的同事,天马行空的猜测让她差点怀疑人生。
嘁,还是收心好好工作比什么都强!
今天下墓后对整张白玉宝座进行整理后,直接转移到临时搭建的考古实验室,那里早有多位教授和文保人员虚位以待。
他们在墓里的人,继续对其他文物进行勘测,关于宝座的话题一刻不停,昨天碍着组长的情绪不敢聊,这会儿撒了欢使劲聊。
基于墓葬的奢华程度,大家对墓主人的集中猜测仍然是大雍的某位神秘皇帝,但是皇帝的灵牌上竟然没有字,这可以联想的就太多了。
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历史上唯一的那位女皇帝,因为武则天的乾陵,立着一樽无字碑。
“武则天,那可是了不得哦,治理国家的手段太厉害咯。”说话的是今天文物局刚派过来的一位姐姐,名叫成艳,老家是渝城那边的,一口浓重的乡音听上去十分接地气,“可除了开国的雍元帝,雍朝哪还有明君,居然也立无字宝座?”
考古队的同事接话:“那没准这皇帝是觉得自己太无能了,不好意思写了呗?”
他们这些人对雍朝的历史都滚瓜烂熟,皇室自孝成皇后控制朝堂后,为了保证权力不被分散,而安插了许多同族亲信并委以重任,连她的小外孙女也没有幸免,被迫嫁给她和雍成帝的亲儿子。
如此一来,权力是集中了,但各个酒囊饭袋,皇帝图有虚名,手里没有实权,前有不得不娶外甥女的傀儡皇帝赵瑾,后有要小太后抱着上朝,话都说不清的奶娃娃皇帝赵括,最讽刺的是,当朝人信任敬仰的小太后,后世现她早暗地早跟奸臣勾搭到一起了。
因此那句既合理又扯淡的猜测,引得众人一片会心的笑。
成艳点头:“要得要得。”
毕竟,要说哪朝的皇帝最无能,大雍说第二,都没人敢站第一,无能到对于其他朝代可以说是断层式打击。
人家武则天是强大到不用写,他们是卑小到不敢写,如果真能有材料辅正,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在一旁的隋知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只在心里默默地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碑文是碑文,歌功颂德,或记录生平,若没有记载,或许是不敢写,但是灵牌却是身份的象征,比起卑小,她觉得更像是墓主人有意在隐藏身份。
那如果是一个刻意隐藏身份的皇帝,还会给自己配备如此BBZL奢华的高等级墓葬吗?
隋知不这样认为,可她也无法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干脆选择了沉默,专心蹲在地上记录五供前这口巨大的青花龙缸缸底的数据。
她想问问程以岁什么想法,一抬头,看见程以岁的胳膊下烛火摇曳,隋知看到火身子控制不住的一抖,跌坐在地上。
程以岁把面前的本子拿开,烛火随着她的动作熄灭,她问隋知:“你坐地上干嘛?”
“火……”隋知直勾勾地盯着刚才亮过火苗的地方,对火的恐惧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哪有火呀?”程以岁把本子拿回来,接着绘图,还跟她开玩笑,“你真逗,有火也灭了两千多年了,这要能烧到我,那我也挺光宗耀祖。”
她说话时火已经灭了,隋知强忍着恐惧,撑了下地面,支着站起来。
青花龙缸内储着油质,油面有个铜制油瓤子,瓤子中有一根灯芯,灯芯一端有烧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