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事不是华美人干的,陈德娣还真不信。
因为时间太凑巧了。
可若说真是华美人干的,陈德娣也不大相信。
因为她何德何能,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那么,若不是华美人,此人又会是谁?
昨日她中毒,是不是也出自于那人之手?
而在后宫之中,能在她的寿德宫下毒而不被察觉的,除了她自己,谁还做得到?
哦,不对,就连她自己也做不到,因为她没有炎芨草。
那么,能自由出入她的宫殿,又拥有炎芨草的,除了拓拔明烟,还有谁?
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陈德娣实在不敢相信。
在这宫里头,除了皇上,没人能做到如此。
虽说烟霞殿里的主子是拓拔明烟,可事实上,这后宫乃至整个大殷,都隶属皇上,再者,炎芨草被封存在库房里,如今守着那个库房的,是皇上的人。
陈德娣不敢再往深处想了,只觉得越想越诡异,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也在无限的放大,她怎么能怀疑皇上呢,皇上那几天包括今天她中毒之前,都没来过她的寿德宫。
陈德娣深吸一口气,对陈裕说道:“上一回‘药材’事件后,我与明贵妃就水火不容了,这一回似乎又是争对明贵妃的局,你说,这后宫之中,谁想让我跟明贵妃斗的你死我活?”
陈裕想了想,说道:“宸妃?”
陈德娣道:“不对,是皇上。”
陈裕大惊。
陈德娣道:“不必惊惶,这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皇上有心让我与明贵妃不睦,却也不会做下此等下作之事,更加不会毒害我,他若真要对付我,一定会明明白白的,让我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所以,这件事,真的是另有其人,你一定要好好查,说不定还能破了‘药材杀人’那件悬案,为我陈家争光。”
陈裕道:“我尽量。”
陈德娣点点头,听到何品湘在门外的敲门声后她挥手让陈裕走了。
陈裕先去上朝,再伙同功勇钦一起,带了一些刑部的官差,去了烟霞殿。
功勇钦先是去盘查了拓拔明烟的库房,记录拓拔明烟库房里炎芨草的数量,再拿去太医院比对,与太医院记载出库数量一致后,功勇钦就越的头疼了。
他暂且不敢上报,又领兵去了皇后曾经赐过冰果的其她嫔妃院子里,问审,并让陈裕去查这些嫔妃们的库房,看有没有炎芨草的存在,两方忙碌下来,一无所获,这些妃子们均没有嫌疑。
惆怅地回到刑部台,功勇钦闷闷地喝着茶水,总觉得他头顶的乌纱帽要不保了。
陈裕见他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说道:“大人,虽然明贵妃库房里的炎芨草数量跟太医院出库的数量一致,但不代表明贵妃没有动过,她可以在动了炎芨草后再放回去,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我觉得,还是得审一审叶准。”
叶准是皇上的人,功勇钦着实不想传,但这是办案流程,不想也得想,功勇钦道:“你去把人带来吧。”
陈裕应了一声是,下去带叶准。
叶准来了,功勇钦就寻常的问话,问明贵妃昨日是否派人去库房取过炎芨草,叶准说没有,功勇钦又问最近有没有可疑人出入库房。
叶准道:“我值守期间没有,但在我休息的时候有没有人去过,我就不敢保证了。”
叶准虽然被殷玄使派过来看守烟霞殿的库房,但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天候守着,他也要休息的,他只是白日值班,晚上就收工休息了。
功勇钦让陈裕记下这些,挥手让叶准走了。
等叶准走了后,功勇钦一脸的垂头丧气。
陈裕看他一眼,盯着供本,缓缓说道:“大人,这听上去真的又像是一件悬案,但我们却不能再以悬案去交差了,不然这头顶乌纱帽就真的保不住了。既然此事件与明贵妃牵扯极甚,那不如就从这里突破。”
功勇钦看着他,没言语。
陈裕也不说了。
功勇钦低声道:“这才第一天,皇上给的时限是十天,还有九天,先不着急,就算要定明贵妃的罪,也得找好了证据。”
陈裕笑道:“大人说的是。”
功勇钦确实想巴结陈家,但若能查到真的幕后凶手,他倒是愿意查的,但若查不到,那也只好坑一坑明贵妃了,谁让她势单力薄呢。
一开始功勇钦并不着急,可过了三天还毫无进展后,他就有些急了。
他急的不单是没有找到真凶的任何蛛丝马迹,就连嫁祸明贵妃的证据也极难搜集出来,他一脸头疼地扶着额,将案子详情的案椟捏在手中,挣扎思考了一整个下午,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聂北。
这是他如今能看到的唯一的希望了。
在功勇钦眼里,这世上没有聂北破不了的案子。
原本,聂北是不会见他的。
只是有了那封信以及那两个荷包后,聂家已经没打算再避世,故而,借着功勇钦来请求帮忙的机会先去探探路,是一个非常好又极为恰当的开端。
于是,聂北接见了功勇钦。
功勇钦喜出望外,高兴之极,一进到凉亭,看到聂北端坐在那里,举壶倒茶,他连忙上前,像往常那般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大人!”
聂北倒茶的手微顿,下一秒,那茶壶倏地腾空而起,直往功勇钦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