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交换着眼神,不知如何应对,张良却先一步开口了:&1dquo;良知道此事有诸多不便,诸位隐匿于此,始皇驾临在即,驻守的秦军也将增多。良如今只是只身一人,这样的一个人情,现下是断然还不起的,只是&he11ip;&he11ip;”
屋内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张良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屋内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黄鹂的鸣叫。过了一会,他轻轻吸气:
&1dquo;良不愿,就此放弃。”
想至此丁胖子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张良对墨家有恩,况且打听一人下落也并非是他说得这般危险的举动,举手之劳,焉有不为之理。只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海捞针还要有根针,而打听一个很可能已经不在的人,怕是不论打听多久,都不会有结果了。
只是张良先生都已经这样说了&he11ip;&he11ip;他们还如何再用这个理由拒绝。
始皇巡游的车驾已起,沿途郡县6续有重兵镇守,修建驰道的苦役却连归家都来不及,就被遣去北上修筑长城了。纵使雨水充足,无人耕种,眼看着又要歉收。民心惶惶,小乱已出了几回,均是被压了下来。
今日盗跖从镇上回来,一向嬉皮笑脸的他竟然黑着脸一言不,径直走入屋内拿出一坛酒,开坛倒满一整碗一口灌下。
丁胖子本来想劝,这些日子过得艰难,平日里大家饭都吃不饱,怎说也得省着点喝,只是看着盗跖那神色,又把话吞了回去。
原本在屋内的几个人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一碗喝干,盗跖将木碗往桌上狠狠一放,力道大得让高渐离也皱了眉。
&1dquo;我今日上街,见那秦狗拦在路边,想着绕开他走。”盗跖愤愤开口,双眉倒竖,&1dquo;我后头一个姑娘带着她父亲出来求医,拦路的要她拿出一两银子来才能进城去。那姑娘身上的衣裙已经旧得不像话了,哪里拿得出这么一大数目,那秦狗居然出言不逊轻薄那姑娘。”
&1dquo;这太过分了!”大铁锤闻言一拳打在桌面上,震得杯碗抖了抖。
&1dquo;过分的还没说到呢,”盗跖继续道,&1dquo;那姑娘不愿从,这厮居然伸手就去拉她父亲,说是没钱就用人来顶,老人家少说已有六旬,身上还带着病,这秦狗竟然还想抓他去充徭役。那姑娘想拦,这狗居然拿着□□就开始打那老人家,我看不下去了便出手要了他狗命,那一杆收不了势头,打下去血肉模糊,边上那些人追了我一路没追到,那老人家却已经救不回来了!”
&1dquo;简直没有人性!”大铁锤怒得站起,双拳紧握在侧,伸手欲抓雷神锤,&1dquo;这秦军简直不把人当人,不要他们命还哪有天理!”
&1dquo;大铁锤,别冲动。”雪女起身拦住他,而后愤然叹息,&1dquo;如此草菅人命,嬴政此人,着实暴虐不堪!”
&1dquo;我这番出去,见它路上全是饿得奄奄一息的人,”盗跖双手抱胸气得抖,&1dquo;百姓已经苦成这样了,嬴政居然还想着巡游东海。徭役征了一次又一次,去的人都没几个能回来的。秦再不亡,才是天理难容!”
&1dquo;还等什么,等不得了!”大铁锤目眦尽裂,一把将雷神锤抽出,&1dquo;还不现在就去杀了嬴政那家伙!”
&1dquo;不可轻举妄动!”高渐离出声,语气透着冰冷,&1dquo;现在还不是时候。”
班老头在一旁看着,却见门外有一道身影立着,不由惊呼出声:&1dquo;子房?”
屋内的人纷纷朝外望去,门口处的正是张良。
&1dquo;张良先生&he11ip;&he11ip;”大铁锤耐不住性子欲话,张良示意他不必再言,抬步走入室内,静默须臾,缓缓道:&1dquo;的确,现在时机未到。”
高渐离眼神一变。盗跖从桌前站起,向前迈了一步:&1dquo;子房,你&he11ip;&he11ip;你莫非&he11ip;&he11ip;”
&1dquo;嬴政治国残暴如斯,天下之人,莫不愿诛之。”张良眯起了眼睛,&1dquo;不过尚未有人得手罢了。”
此言一出,几位头领内心均是一震。
自机关城被毁,前任巨子身亡,墨家上下对帝国的不满从未停止过。且前有荆轲刺秦一事,计划失败后墨家折损颇重,而后秦王扫六合,墨家弟子多经亡国之祸,虽无人明言,然众人对嬴政皆是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
几位头领从未放弃过刺秦的计划,但现在毕竟逃亡在外,所知情报不多,因此只能按下不谈。墨家在此前有想过争取张良加入,却因刺秦一事太过危险,儒家处境微妙料得他不会冒险,也就作了罢。如今儒家突遭横祸,张良这样说,便是隐晦地表明了他亦有此想法。他在东地已居多年,且云游之迹广布四海,对周遭的风土及物事自然比初到不久的墨家清楚不少。倘若他愿意联手,刺秦的计划,便有可能重启动了。
&1dquo;张良先生,”高渐离敛起容色,疾步上前作了一揖,&1dquo;先生适才言时机未到,敢问在先生看来,如何方是上策?”
&1dquo;始皇此次东巡,为的便是亲至东海仙山,寻长生不老药。我在数月前耳闻,车队自咸阳启程,出函谷关,沿河而行,取道东郡,入齐郡而抵桑海。”张良略侧过身,一条条地拆解着,&1dquo;函谷关天险,一向有重兵把守;东郡为大郡,荧惑之石事出,更是形势紧张;从东郡起至齐郡,不断有驻军的补充,一路戒备,想必严密;若至桑海,便再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