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心还不老。她根本就没想着要什么子孙承欢膝下,最多念叨几句家里的孙子外孙们赶紧的娶个妻子然后生儿子,然后麻溜的滚出去参军。
几个人在老太太面前被喷了一脸的口水,还得唯唯诺诺,结果这还不算贺拔氏头一个就点了秦萱。
“难得大单于家的郎君看中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抓住,是要干甚么?”
原本是三个一起挨训,结果这句一出来,另外两个全都转过头看她去了。
秦萱嘴角抽了抽,什么叫做‘看上她’这话说得太暧昧了点,不过这位老祖母也不会察觉就是了。
“你,到时候到了龙城,若是那人还上门来,立刻去!”贺拔氏为了这件事和她说了好几回,几趟下来直接耐心告罄。“至于二娘,有我看着,只要我在世上一天,你两个兄长还活着,就没人能委屈的了她!”
这话是说真的,鲜卑人中女子地位尊崇,连娶妇都要男人在老婆娘家做差不多一年的仆役,要是自己一不小心双腿一蹬比老婆早去了。遗孀对丈夫的财产有完全的继承权。
“……”秦萱只觉得脑袋疼。
可是脑袋再疼也只有这样了,她可以出去过日子,但是秦蕊却不行,女孩子年纪小,又长了那样的容貌,她一不注意,说不定就会遭殃,必须要有个安置的地方还有帮忙照顾的亲人,这亲人德行必须过得去。
左看右看,好像她除了贺拔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盖楼氏兄弟和她相处到现在,他们的品性她也摸得很清楚。兄弟两个虽然平常有些贪小便宜,但大致上能信得过。
她叹口气。
这一个冬天,盖楼家的人全部躲在屋子里头不敢出去。最多出来去羊圈那边看看,注意着别让牛羊给冻死了。
一直熬到来年的四五月,天气才暖和起来。北方的雪下了很难融化,所以到了开春之后,雪水才完全融化。
迁城的事也先提了出来,照着草原上的习惯,先去派去先锋,然后就是单于,再跟着的就是普通的部民。
前头的人才走,后脚就出事了,倒也不是鲜卑段部或者是宇文部派兵来攻打,而是连续下了十多日的雨,大棘城城外的青山徒河水面暴涨,一天夜里大水冲了城池。
夜里醒来现水漫金山什么的,估计没有比这个更加恐怖了。秦萱迅的穿衣,带上妹妹拉上贺拔氏,那边盖楼兄弟也照看着家里的财产。
鲜卑人善于骑射,但是一遇见水,基本上就没有办法。还有人趁火打劫的,结果被秦萱一刀砍倒。
那人是冲着秦蕊去的,秦蕊一日比一日出落的漂亮,自然也惹来了几个垂涎的男人。秦萱对这种人毫不客气,拔出环刀一刀下去便砍中了那人的脖颈,刀子拔出的时候,血和喷泉似得涌出来,看的秦蕊小脸白,不过她只是睁大了眼,没哭也没叫。
贺拔氏望见,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要是见到死人就叫,那就不是她的外孙女了。
她的女儿当年莫说看到死人,就是杀人也不眨眼的。
夜里一番忙乱,等到天亮了,须卜涉归听到有死了人,跑过来一看,就见着少年坐在死人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头披散着,脸上还带着一串血痕。只不过怎么看那都是不是他的血。
见着人来,秦萱叹口气,站起来,“此人冲进家中,意图不轨,夜色浓黑,小人一不小心把他给杀了。”
须卜涉归瞧了瞧地上的尸体,头部和身体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连着,瞧着就是知道下了狠手的。
他摸摸鼻子抬头看了看秦萱,秦萱这会站在那里,不一言,头垂着。
须卜涉归原本就不打算把秦萱怎么样,这样的事,昨晚上就有好几件,要是个个处置了还不得把他给累死?再说他本来也就看好秦萱,知道她身后有单于家的郎君。
“不过就是个盗贼,死了就死了。”天气已经变热了,他瞧着那具尸体,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扔了吧,天热了,到时候烂了会更臭。”
瞧见这件事就这么被须卜涉归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带过去,秦萱有些意外,不过想起这会人命如草,没了也有没了。
“哎,我说的那事,你再想了没有?”须卜涉归瞧着秦萱去叫盖楼兄弟丢尸体,喊住她。
“……眼下家事甚多,到了龙城将家中安顿下来,便给答复。”秦萱都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该说啥,说面前人眼怪太好还是太挫,还是说鲜卑人热爱打仗,瞧见个全须全尾能够跑得动的就给拉到军中去。
她也真的说不出来了。
这一场大水,逼的众人不得不赶紧的搬家。两腿淌水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秦萱的家当多出许多,光是赶羊就让人头疼。不得不从别家换了好几只狗回来看着那些咩咩叫个没停的羊群。
秦萱也见识了草原游牧民族迁徙是个啥样,车队一字排开,牧民们或是坐在车上,或是在马上,带着自己全部的家当向着目的地而去。
秦萱听盖楼犬齿说,以前在草原上迁徙是没有一定的目的地,基本上是到了哪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就定居下来,等到草被牛羊吃完了就继续走。
她听说之后,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浑身上下酸疼,她当时从乡下到大棘城,走到的时候都觉得累,跟别提在草原上毫无目的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