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训练幼童,皆以师徒制,皇城司中众人,尽带江湖气,不沾官宦风,是以断蛟刺虎,无往不利,威名远扬。
徐鸿托了皇城司的行老高价买徐家的佣兵,去相人的正是徐问凝。
徐问凝带了一面会稽古镜,镜中有一梅花阵,寻能破阵者,时连城与师父学习梅花易数,能隔空猜物,拨云散雾,破除幻境。
他以四根银针破了徐问凝的梅花阵。
连城只有桫椤一个师妹,二人师出同门,从小一起长大,师父待他们严苛冷漠,且以黑铁面具示人,难以亲近。
桫椤自进了皇城司,就只有连城一个亲人。
徐问凝念在桫椤与连城师出一门,且有许多任务确实需要女人完成,就连她一起买了回来。
既为佣兵,就好比朝廷管辖下的灰色地带,不受律令辖制,徐问凝对他们施以任务,若能完成,自然两相安稳,若任务失败,常常罚以毒打。
二人年幼时曾经试过逃跑,谁知本家都被徐府监视,桫椤有个同胞妹妹,因为长得与她实在肖似,在她逃跑时被徐问凝抓回来打死了。
桫椤虽对徐问凝恨之入骨,但思及其他家人,不得不委身于此。
替徐家杀人盗物,与连城相互扶持,苟延残喘。
如今的京师虽然浮华奢靡,但金兵时而南下侵扰,北伐无望,朝政糜烂,能人志士心灰意冷,多退隐于山林,像吴颍庵那样,依然坚持匡扶朝政的青年,已经不多了。
此前,听了吴颍庵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也许有一天徐鸿这样的官员真的能被抓起来,自己和师兄能得自由。
但此刻身临徐府,又被拉回现实。
这样的高门大户,岂是区区一个贫苦人家出身的青年官员能推翻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徐鸿被人盯上,朝堂之上利益盘根错节,结党营私者众矣,徐鸿身后还有那么多维护他的人。
吴颍庵处死李渝,表面上只得罪一个李之纯,但圣上赏他持正不阿,敢于处置朝廷重臣罔顾律法,滥用私刑,使得众人都谨慎自危。
这吴颍庵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可想而知的。
桫椤找到连城的时候,对吴颍庵的幻想就被清的干干净净了。
连城躺在软塌上,一脸黑气,额头冒汗。
徐问凝坐在床边的绣敦上,见到桫椤进来,招招手轻快地说道:&1dquo;你来的正巧,快看看他死了没有?”
桫椤怒道:&1dquo;李渝已经死了,你还要对师兄做什么?”
徐问凝抿了抿鬓角的碎,媚声笑道:&1dquo;还有吴颍庵的来历呢?你们查到了吗?”
&1dquo;七日之限未过,我尚未回来,你怎么就对师兄动刑。吴颍庵的来历查到了,他不是什么京城贵胄的公子,以前就是个穷小子,千真万确。”
&1dquo;穷小子?”徐问凝吃了一惊。
连城咳了一声,面上黑气渐缓。
不知是不是桫椤的错觉,徐问凝见连城苏醒,竟面露关切,掏出帕子擦了擦连城额角的汗,慌乱地问,&1dquo;可觉得好了?”
桫椤正疑惑,徐问凝像是给她解释道,&1dquo;你这师妹总也那么性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事的。我何时又舍得给你用刑了”。
桫椤只觉得她蛇蝎心肠,语气越是和善,反而越是可怖。她对连城,仿佛赏玩自己的一件私有物,随意损毁,然后将伤口炫耀给别人看。
扔给桫椤一小瓶药。&1dquo;你们的下一个任务,问你师兄吧,可收好了这药。”说罢便转身走了。
&1dquo;师兄,徐问凝给你下毒了?”
连城摇头道,&1dquo;不是她。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吴颍庵来历的?”
桫椤将受曾婉筠之托去曾家墓地,杏林偶遇吴颍庵,他的书生装扮及他将来废除高官佣兵的志向都与连城说了,独隐去他采花酿酒一事。
连城劝她道,&1dquo;朝廷狗官都是一丘之貉,他们的话皆不可信。”
桫椤点点头,自被家人卖进皇城司,师兄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对师兄的话她从不怀疑。
&1dquo;师兄你是怎么中毒的?”
&1dquo;最近京城来了一队苗人,沿街卖艺。苗人从不远离故土,在苗疆有他们自己的生存之道。这群人不远万里跑到这里,肩负着他们族人的使命,苗疆连年水患,派他们出来寻求财富。
连月来,京城外数处前朝古墓被盗,据说与这群苗人有关。
徐问凝抓回来一个人问讯,那人已吞毒自尽,临死前放蛇咬人,我替徐问凝阻挡,孰料苗人豢养的毒蛇灵活异常,我竟中招&he11ip;&he11ip;”
桫椤闻言恨道&1dquo;咬死她算了,这恶毒丫头平日里坏事做尽,师兄你还救他!”
&1dquo;她虽恶毒,也是替她父亲做事的,虽出身富贵,到底也命不由己。当时那蛇在地上爬行,徐问凝抱住我死死不放,我也不好见死不救。徐问凝留下的,是皇城司的解毒药,我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但若要根除我体内的蛇毒,还要去找那些苗人。”
桫椤张张口,看到师兄虽无大碍,但体力尚未恢复,又把嘴闭上。
&1dquo;想说什么,一脸欲言又止的。”
桫椤鼓着腮帮子气道&1dquo;你怎么能替她说话,她当年派人杀我,错杀了我孪生妹妹,而且,我总觉得,她对你比对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