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英培,湖北襄阳人……”甄怀仁一边听胡斌的汇报一边看手里的情报汇总,待胡斌说完,开口询问“孟葫芦说的那份名单核实了没有?”
“正在核实。”胡斌立刻说“从已经核实的那部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孟葫芦的身份呢?”甄怀仁没有接话。
“也已经核实了,不过因为西北第三团和东北军最近摩擦不断,所以只是核实了一部分,详细的还需要时间。”胡斌说着将手中小本翻了一页“孟葫芦的父亲是陕北刀客,名叫李黄粱,不过并不如孟葫芦说的那么勇武,更像是劫道的。五年前被处决。其师父名叫邝士林,艺名‘震西北’,确实是个武生。三年前在陕南43师师长家做堂会时勾引师长的小妾被抓。原本是要判死刑的,可是正赶上陕南闹红,该师长因为贻误军机被免职,事情就拖了下来。而教导总队那位团长正好在当时因为奔丧在陕南老家。”
“你觉没觉得这个孟葫芦还有没说的。”甄怀仁又问。
“卑职也有同感。”胡斌斟酌片刻说“卑职感觉他不像是武生。”
甄怀仁不明所以。
“咱们习武之人,讲究大开大合。”胡斌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孟葫芦昨天的模样,更像是……”
“唱花旦的。”甄怀仁一点就透“虽然他伪装的很好,可是有些习惯改不了。”
胡斌点点头“可是这也没什么啊。”
“他越想隐瞒的,也许就是他真正的……”甄怀仁又问“他的那个娘唱什么的?”
“嗯?”胡斌一愣“我这就让他们查一下。”
甄怀仁点点头“算了,只要核实了最主要的就行了。都是苦命人。”
胡斌默然,转身走了出去。
甄怀仁拿出烟点上,不多时电话响了,甄怀仁接通“第四课,甄怀仁。嗯,送过来吧。你不用管,老小子精得很。况且你的资历太浅,就算他下来了,也轮不到你。嗯,对,他现在要的是成绩,你不同,你要多和周围人打成一片。还有,眼睛不要只盯着特警二队,特警一队也可以多联系。嗯。”
挂了电话,甄怀仁开始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仿佛过了片刻,房门敲响,安占江打开门走了进来“课长,方股长来了。”
甄怀仁回了一声,安占江走了出去,片刻后方靳鑫走了进来“课长。”
“老胡都给你说了?”甄怀仁示意方靳鑫坐下。
“说了。”方靳鑫坐下“卑职一定向胡组长请教。”
甄怀仁点点头“你是新手,不要抢风头。记住你只要带着眼睛去就行了。”
“带着眼睛?”孙礼咂么咂么嘴“课长还说别的没有?”
“没再说这事了。”方靳鑫想了想“剩下的只说了一些关于我们聚会的事。”甄怀仁说的关于中警校的事情方靳鑫自然不敢说出来,只能笼统的提了一句。
孙礼点点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了菜。
“孙哥,您别光吃啊,来来来。”一旁的鲁毅端起酒杯,对有些着急的方靳鑫说“股长,咱们一起敬孙哥一杯。”
“对对对。”方靳鑫赶紧端起酒杯“孙哥,请。”
孙礼也不推辞,和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两位老弟的意思我懂。这事其实是你们想多了。”看两人不明白,索性摊开来说“正如课长说的,方老弟从学校出来不到一年,已经迈到了这一步,步子有点大。”
方靳鑫有些不服气,毕竟甄怀仁在那摆着,说自己步子大,甄怀仁呢?
“老弟不要不服气。”孙礼似乎看出方靳鑫想的“天下间有些事就必须是非常之人来做。咱们都是普通人,按部就班就好。一步登天,做不来的。”
“孙哥说的是。”鲁毅赶紧说“我们自然比不上课长,也没想着得陇望蜀。关键就是怕没有领会课长的意思,办差了差事。”
方靳鑫略微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是是是。”
“我自然是晓得的。”孙礼笑着说“两位是课长的同学,还不了解课长的为人。”说着低声说“课长给的才是真正的中肯良言啊。那都是课长亲自趟出来的切身体会,为的就是怕两位走了弯路。”
方靳鑫和鲁毅不管信不信,赶紧称是。
送走了了方靳鑫和鲁毅之后,孙礼返回到正屋,对正在收拾的妻子说“我躺会。”说着进了西次间。
作为在上海滩见过不少世面的孙礼自然没有对方鲁二人说大实话。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说话留三分。毕竟他现在已经上船了,没有在水里。
甄怀仁什么意思,说实话孙礼也不明白,可是有一点他品出来了,甄怀仁对方靳鑫和鲁毅并不满意。而孙礼也现了方靳鑫和鲁毅,甚至张泰炎,赵南康,钱明利几人的一个共同的毛病。对甄怀仁明面上尊重,内里却不以为然。想来这是因为他们和甄怀仁太熟了,太熟悉以前的甄怀仁了。以至于将今日的甄怀仁当作了昨日的甄怀仁。甄怀仁是那么简单的人?人家已经在南京甚至上海立住了字号了。这几个要是还想不明白,那么迟早会步那个易正伦的后辄。他可不想受到牵连,况且他是安占江的人。如今自己这一组有相当一部分是原本在上海跟着安占江的。这要是没有甄怀仁的肯,怎么也不可能办到。他才不去淌浑水呢。
李士珍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昨天就给甄怀仁打了电话,今天,他介绍的人就来了。对方名叫陈鲲,字振鹏,江苏崇明人。东南大学毕业后留学德国高等警校三年前毕业后担任警高的讲师,如今是中警校的教授。按理说甄怀仁应该认识,可是甄怀仁偏偏就不认识。甚至连听说都没有,毕竟警高专业很多,学生也不少。
“陈教授。”甄怀仁和陈鲲握手之后,请对方坐下,安占江送来茶水后,就退了出去“我早就听说过教授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相见,没想到今日得偿所愿。”
“甄课长过誉了。”陈鹏斯斯文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我临来的时候李教育长已经有所交代,一切听从甄课长的安排。”
甄怀仁听出陈鹏的郁闷,这也没办法,混来混去,竟然混到学生手下来当差“大家不过都是为了公事,谈不上‘安排’。”他摆摆手“宪兵特务班为的是保证安顺平稳,先生的一身本事,正是大显神威之时。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陈鹏用手推推眼镜“这一点甄课长大可放心,知识就是用来推广的。敝帚自珍的事,振鹏不为。”
“如此甚好。”甄怀仁无奈“先生先喝口茶,一会我带先生去宪校总务处办理手续。”
“不用了。”陈鹏直接说“公式要紧,甄课长公务繁忙,也不用亲自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说着站了起来。
“陈教授。”甄怀仁赶紧起身“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惹得教授对我如此另眼相看?”
陈鹏是个彻底的文人,甄怀仁这么不要脸面的把话挑明,反而让他说不出什么“是振鹏孟浪了。”只得悻悻然的坐下。
“怀仁晓得,在陈教授眼里,我这小庙实在不值一提。”甄怀仁看到有效果立刻对陈鲲欺之以方“您不要否认。教授这样认为也无错,可是您看看如今多少鼎盛的衙门不都是从一座小庙起步的?远的不说,就说那个浙警校,八年前它算什么,如今呢?在我看来,正因为庙小,所以您这位有大德的主持过来,才更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