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子是苏联人写的?”孔令侃听了一会问“难怪骨子里边带着一股子狠劲。”
“现在是咱们的了。”徐可行大笑着说。
“那是什么?”甄怀仁看远处开进来一辆货车好奇的问。
“昨天刘副书记说咱们队形还有差强人意,他想了一个注意,每个人手执一面蓝色袖章。”陈庆之有些无奈。
甄怀仁听着无语,这是对‘蓝衣社’多么念念不忘啊“哦。”事已至此,他再说无用。孔令侃和他是合作伙伴,双方并不是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他没有资格去指责对方什么,真以为孔大少爷是那么好说话的?刘建群不定和孔令侃交换了什么呢。
“内兄远南要调去防空司令部。”孔令侃少有的解释了一句。所谓的内兄就是张如怡的三哥张远南,他靠着宋家的支持在税警总团第三团担任团长。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孔妹夫毕竟不是宋妹夫更不是孔院长,看来是想挪地方了。
甄怀仁都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无语。不过孔令侃这种脾气的人愿意给自己解释一句,总是好的。最起码证明目前自己对他十分有用“刘副书记的建议想来是不会错的。”
“怀仁有没有什么军事专才。”孔令侃觉得有必要进一步拉拢甄怀仁“趁着这个月,远南还在位置上说得上话,可以办了。”
甄怀仁笑笑“我想想。”心里却充满无奈的愤怒。在孔令侃看来给自己的补偿,不过就是营连一级的微末职务。他太小瞧自己了,营长很高吗?也许半年前自己会乐开花,可这不是半年前。自己要拿的是盐务稽核总所缉私科科长的位置。此时一队女团员从主席台走过,甄怀仁一眼看到了虞曼婷还有她身旁不远处的大眼睛“如果有可能,我想和张团长聊聊。”
“没问题。”孔令侃很满意甄怀仁的态度,知进退很好“我来安排。”
甄怀仁又看了一会,这才走下主席台,来到了国术馆办公区想要再次请王子平把脉。不想被告知王子平带着徒弟正在国术场训练,甄怀仁直接寻了过去,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和王子平打的不可开交。立刻加快脚步,双方自然不是真打,可是却真的让甄怀仁大开眼界。动作行云流水,朴实无华,招招都是奔着对手的要害。
离近了才看清对方是个比自己稍稍年长的青年人,古铜色的皮肤,个头中等偏矮。
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观摩,其中不乏最近在甄怀仁身上找存在感的国术馆的诸位男女教练。
“这是哪位啊?”甄怀仁问旁边一身短打的少妇,此人名叫郑金楠,央馆期教授班成员、知名的“七大女国术家”之一,青岛人,擅长柔术与棉花缩骨术及雁尾单刀等。甄怀仁每次看到对方那柔若无骨的腰身都不由心猿意马,浑身无力;只是待看过对方手中那上下翻飞,异常凌厉的单刀后,就心无杂念了。
“我老乡,韩庆堂,擒拿行家。”郑金娜简单回了一句“七年前‘国术游艺大会’上,排名第七”。
甄怀仁点点头“上次给你说的怎么样?”自从现了郑金楠的本事,甄怀仁就想到了偷东西上边。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偷东西,而是窃密,情工搜集情报必不可少的一项基本功。他之所以最近和这些运动量达的强人们频繁接触,除了自身原因外,就是想要搜集奇人异事然后教授给即将开始的特务训练班学员。
“我还没考虑好。”郑金楠斜睨了甄怀仁一眼“你的名声不好听。”何止不好听,郑金楠托人打听了甄怀仁,对方确实有不小的权利,可是同样名声臭不可闻。‘自大狂’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好色如命’。自己虽然长的不是倾国倾城,可最起码不丑,况且已为人妇,总要爱惜羽毛。只是她还没有想好借口。今天既然甄怀仁提出来了,她索性说开了。北方人的性子,计划的再好,可是性子一上来,就先干了再说。
“最起码我不用强。”甄怀仁郁闷的回了一句。说这些的时候,他自动忽略了陈梅泉和林又新“我还邀请了马大胡子他们,你总不会以为我对他们也不安好心吧。”
郑金楠哭笑不得“这可难说,有权的那个不是恣意妄为。”
甄怀仁皱皱眉头,不再吭声。
“我只教书,别的都不管。”甄怀仁不理郑金楠,郑金楠反而有些心中不安。
“那不行。”甄怀仁依旧皱着眉头“你不要工钱了?一个月大几十块呢。”
郑金楠语塞,郁闷的不吭声了。
“一会跟我走。”甄怀仁看王子平和那个韩庆堂罢手之后,走了过去。郑金楠则跟随众人散去,其他围观的人或继续训练,或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打了个痛快的王子平笑着为甄怀仁介绍,却不想韩庆堂立刻立正,敬礼“甄处长好。”
甄怀仁不确定的问“韩兄也在中央警校任职?”
“卑职中央警校特科训练班教官韩庆堂。”韩庆堂郑重的自我介绍“之前在浙江警察学校担任国术教官。”
甄怀仁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庆堂“韩兄是专门在这里等我?”
良禽择木而栖,政训处如今除了他,管事的就是向影心,剩下的都是普通的办事员,至于科长,股长全都没有。不是不设,而是甄怀仁正在四处相看,比如郑金楠。李士珍对于甄怀仁这种做法并没有阻止,只是提醒甄怀仁不可耽误了工作。这在中央警校内部并不是秘密。
“是。”韩庆堂脸一热,好在他的皮肤黑,看不出。
“庆堂可是我国术馆第一期最优成员。”王子平这时候插话“怀仁可以考校一二。”
“王先生的眼力我是相信的。”甄怀仁看看周围。
“咱们不妨去我办公室详谈。”王子平立刻说。
甄怀仁点点头,跟王子平有说有笑的走向办公区。韩庆堂则有些紧张,哪怕他比甄怀仁大十多岁。可是他明白,自己这多出来的十多年的阅历真的不一定比甄怀仁强多少。
“韩兄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三人回到办公室,王子平就找了借口出去了。甄怀仁开门见山直接问“你的本事这么的大,为什么如今要向我自荐?”
韩庆堂想了千万种甄怀仁可能问的,却从没有想过这一点,不由沉默不语。
甄怀仁也不逼迫,拿出烟抽出一颗,剩下的扔在桌上。
“一步错步步错。”良久之后,韩庆堂叹口气,开始说明原委“我是经浙江省会警察局局长兼警官学校校长赵龙文招募在民国二十三年进入的浙警校。我一个粗人,不懂其他,光知道教授国术,日子虽然平淡,可是却快活。只是今年六月,浙警校与中警校合并,就不一样了。在浙警校,邰先生一言九鼎,到了中警校以后,当家的却是李教育长。两边明争暗斗不可开交,我虽然隐隐有感觉,却看不懂。因此当学校内一个名为‘中国警察学术研究社’的社团找到我,邀请我担任他们的国术指导,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是我哪晓得那个社团背后是李教育长在支持。而没几天,又有一个名为‘中国警察学会’的社团来找我,也邀请我担任国术指导。我那时候已经得知了‘中国警察学术研究会’的背景,正想着辞去这个糟心的差事,哪里肯再招惹是非。于是坚决拒绝了。事后才……才知道,那个‘中国警察学会’是邰先生的人搞得。”
甄怀仁听得都无语“难道就没有人提醒你”
“我粗人一个,交朋友贵在性情相投。可是警校其他的教练都长了七窍玲珑心,和我合不来。”韩庆堂脸一红。
甄怀仁更加无语“我这人最恨别人骗我。”
韩庆堂一听,赶紧要赌咒誓。
甄怀仁却伸手一拦“我不信这个,我信的是眼睛。你要是愿意就辞了工吧。”
韩庆堂楞了一下,不确定的问“甄处长是要我离开中警校?去哪?”
“你留在中警校就是让我和李教育长还有邰处长打擂台啊。”甄怀仁虽然几乎不在中警校出现,可是因为向影心,他对学校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少。新成立的中央警官学校,李士珍担任教育长,看上去占据了主动,可是邰蓑衣也不是吃素的,借浙警校并入中央警校的机会,以变应变,为浙警校的全部教职工办理了集体加入特务处的手续,然后除留下少数人之外,全部造册加入中央警校,以便在中央警校内形成一股独立的力量。换句话说,如今的韩庆堂还有一个身份,特务处的外勤。考虑到韩庆堂连自家组织都搞不清楚,就可以想到,邰蓑衣的这个行为目前效果不大。
其实甄怀仁对于韩庆堂的反应很不满意,不过考虑到对方是个粗人,也就饶过他这一遭“我虽然是警校出身,可我的根本在宪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有下一次,韩先生就自请辞职吧。”
“是。”韩庆堂老脸一红,却也安心了,虽然当不了警察了,可是当宪兵更威风,也不错。
“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甄怀仁直接问。
“没了。”韩庆堂赶紧挺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