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板这才看了眼甄怀仁“听说牌技不错?”
“运气好。”甄怀仁伸手垒牌。
“上次这么说的那个谁谁谁。”盛老板笑着问一旁围观的中年人“结果呢?”
“没钱还债,拿老婆顶了。”中年人很配合的说了一句。
“我没老婆。”甄怀仁浑不在意周围的笑声,平静的说。
“那你们家有女的吗?”盛老板依旧咄咄逼人。
“盛老板,我运气好。”甄怀仁笑着说“可以开始了吗?”
“马勒个巴子的。”盛老板笑骂一句“脾气还不小。”说着拿起骰子晃了晃扔了下去“非赢得你跪下来不可。”
不得不说盛老板的张狂是有底气的。很快甄怀仁带来的一张十万的汇票没了。可是甄怀仁却没有烦躁,依旧云淡风轻的打牌。
“倒是小瞧你了。”让人奇诡的反而是盛老板,对甄怀仁的态度反而比之前好了不少“一会没钱就说话,老子也不赶尽杀绝,跳个艳舞就行了。”
甄怀仁笑笑“我可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啊。”盛老板大笑着扔了一张牌。
“胡了。”甄怀仁推到牌。
“平胡?”盛老板看了眼甄怀仁的牌,不屑地推倒自己的牌,他在做清一色。
“平胡也是胡啊。”甄怀仁笑着说“这不是开张了。”
似乎是甄怀仁的运气也因此上来了,之后各种难得一见的七对,清一色,十三幺,清一色七对,大四喜,大三元就从甄怀仁手里冒了出来。不但之前的那张十万的汇票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堆筹码,美金,还有房契。
“痛快。”到了约定散场的时间,盛老板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高兴的问“混哪的?”
“我不混的。”甄怀仁笑着说。
“那就是吃公家饭的?”盛老板的反应很快,却不再追问“晚上接着玩?”
“只能下个星期了。”甄怀仁无奈的说“我也要养家糊口。”昨晚上输的最多的就是这位盛老板,别人输钱,他可好,输完了带来的十几万,又将四处南京的房子,三间铺面输给了自己。典型的天津卫混混最喜欢的肥羊。不过看得出人家家底厚,难怪有那么漂亮的女人。
盛老板一愣,大笑起来“你果然适合吃这口饭。那就下个礼拜五……礼拜三,你还来。”
正说着,昨夜的女人从外边走了进来,没有吭声,站到了盛老板旁边。
“那就再见。”甄怀仁看盛老板根本没有介绍的意思转身走了出去。
却并没有去宪兵司令部,而是直接回到家,敷衍了一声细妹,跑上了楼。直到下午才懒洋洋的来到办公室上班。
“党部的庞先生打过电话,请您回来后给他打个电话。”孙千将一张便签纸放到了甄怀仁面前。
甄怀仁点点头,就手拿起电话按照上边的号码拨了出去,孙千转身退了出去。
“哥,怎么了?”甄怀仁一边问一边查看警务处下的文件“吃饭?”心中立刻有些不愿意“什么时候?明天晚上?我安排满了。对,都是公事,脱不开。我估计怎么也要下下个星期了。实在抱歉,我刚来这,一堆事都要我来处理,不是托词,真的。行,我下下个星期给你留出时间。”挂了电话,甄怀仁就知道一定是庞文浩两口子给自己安排相亲。不由腹诽,该不是自己的嫂子又没了素材吧。
正想着,电话响起,甄怀仁拿起来“第四课,甄怀仁。嫂子……对,实在是没时间。我刚来……好好好,不找理由,就是没时间。不是,自然不是。我知道你们下个星期就去天津,行,我怕了您了。明天晚上我一定到。”甄怀仁确定了,一定是郑若兰没有写小说的素材了,她也不怕擦枪走火,一不可收拾。
看看日历上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记录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他都觉得烦。都下班了也不让他回家好好清闲一下,可是想到明年,又不得不调整情绪。下班后回到家换了衣服,留下失望的樊瑛,独自前往颐和路38号,这种场合不适合她。
“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孟庆恒站在一个中年人身旁,笑着打趣甄怀仁。
“伯父您好。”甄怀仁自然认出这是郑若兰的父亲,外交部条约司司长郑英晨“我是庞文浩的表弟甄怀仁。”
“早就听文浩说过。”郑英晨笑着说“难怪川越大使都对怀仁称赞有加。”
甄怀仁心里一紧,老爷子,你很危险啊“实在是愧不敢当。”甄怀仁猜对了,也猜错了。他确实没有重要到孟庆恒和他背后的势力需要为他专门开一场舞会的地步,可是今天来的人大部分都对他有兴趣,更具体一点是对三青团有兴趣。
三青团的工作甄怀仁如今就是上班时和袁辟璋碰碰头,有了决定,打个电话通知林汉文执行。根本不怎么关心,以至于建设团校这种油水颇丰的工作他都直接扔给了林汉文等人负责。他如今想的是抓武装。可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如今的他已经成了三青团的代言人,尤其是他在宪校旁若无人的大声宣布,三青团要成为国民党最可靠的后备力量,伴随而来的是六十一所高校内的三青团支部建立之后。稍微有些野心的势力都不会轻视这么一支充满活力的力量。
“三青团不是垃圾站。”甄怀仁端着酒杯缓缓地说“我们是由全国的有志青年所组成的。我们充满了活力,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激情。我们代表了新一代中国人中最敢想,敢干,敢拼的那一批人。我们会为国民党不停地输送最优良的血液。”当然在显示了诚意之后,主人也会想办法给客人出出难题,以便更进一步的观察,寻找可资利用的地方。所以当郑英晨带着甄怀仁加入一个小圈子闲聊时,甄怀仁适时地露出了早就急不可耐的锋芒。
“甄先生的话,我听的有些耳熟。”刚刚质疑甄怀仁的三青团对于接纳青年设置门槛,条件太过苛刻的中央党部民众训练部部长周佛海看看左右笑着说“好像在哪听过。”
“我记得是广州,大概十年前吧。”一个干瘦青年人用广东腔笑着回了一句“确实很久没有听到这种调调了。”
甄怀仁看了眼对方,对一旁的郑英晨说“伯父,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年轻人。”此间主人中法国立工学院院长褚民谊打圆场“逃避可不是面对质疑的态度。《中华日报》可是很有影响力的。你要是能够蛰伏石泉,那可是对三青团的展很有利的。”
“重行先生说的是。”甄怀仁哪怕认为这帮人将来一个个的都是汉奸,卖国贼,此刻却只能认怂“刚才这位同志说我的腔调和十年前的广州很像。那么我要说,怪只怪老天爷晚生我十年,才能够让这激昂的声音由别人专美于前。”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