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一如十几年前,陈旧的家具,破烂的厨具,还有盆底打了补丁的洗脸盆……
她站在门口,看尽了这一切。
这是一个旧户型,两室一厅,客厅其实是后改的,小得可怜。只摆了一个长条沙,沙上蒙着一个碎花床单防尘。两个卧室的床也都罩着碎花床单,一切都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是她亲手把屋子收拾成这个样子的。
白真在吱呀作响的地板上来回几次,最后,她掀开沙上的碎花床单,坐下来。
她的头终于不再痛,耳朵里也不再响了。
尘埃落定了,真相大白了。她双手揪着头,出一声尖叫。
她早就体会过绝望,今天,又来了一次。
眼泪顺着眼角流进碎花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阳光打在地板上,再反射到起皮的天花板,一点点地,直到阳光彻底离开,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十几年前,她就是这样躺在这张沙上,绝望地看着屋顶,绝望地看着太阳来了又走,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她誓,她要离开这里,她誓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每一个夜晚,她的眼睛都被仇恨点亮,直到长大成人,青春不再。但她的眼睛,始终那么亮,亮得锐利锋芒。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的窗口摆满了明晃晃的兵器,谁挡了她的路,谁就要付出代价。
她抹掉眼泪,拿出随身携带的记本电脑,插好u盘。
桌面立刻跳出一个文件夹来,里面有好几个子文件夹,还有一个视频文件。
白真把鼠标挪到视频文件上面,迟迟没有打开来。
她闭上眼睛,眼睫颤,额头很快沁出一层汗珠,脸色苍白,嘴唇也白了。
她握紧拳头来到窗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仍然觉得快要窒息。
手机忽然在手心震起来。
“姐,你到了吗?”
她没说话。
“姐?”
“到了。”
“姐你怎么了?声音像哭过。”
“没有,今天有沙尘暴,呛得。”
“哦,姐你慢慢看,有什么想知道的再给我打电话。我什么都替你记得呢。”
蔡纬还没说完,白真就把电话挂了。
周围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窗外很少有人经过,还都是些老年人,十几年了,还是老样子,这里就像是一处被遗忘的角落。陈旧,腐朽。
她回到电脑前,鼠标放在视频文件上,轻轻点击两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旧房子里走出来。她有些站不住,扶着楼梯扶手站了好一会儿。
有人正在上楼,听声音是年迈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