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心眼小。」某人风凉话一出,明指小人小心眼。
一坛子酒防什么防,有心人想要,她防得住吗?
你小,你小,你们一家都小!夏和若在心里腹诽,暗暗打小人。「刑掌柜,你看一坛子酒该卖多少?」
他略微计算,「若是由酒楼买进,一坛子两斤的量约四两银子,我们卖出的价自是高出许多。」
「你说个数字。」四两银子不少了,五十斤的大缸至少有四十斤的酒,能有八十两。
她不只会酿一种酒,秋天一到还有各式各样的果酒。果子酿酒期短,三个月就能开缸。
「七两。」保守估价。
刑掌柜说着还想舀一口糯米酒尝尝,谁知那口酒坛子忽地不见了,送到一名锦衣男子面前。
「算你六两银子,因为试过酒了,不好占你便宜,银子拿来酒拿走。」
眼看着就能进帐,夏和若这回学精了,她不会再把卖酒所得的银子交给别人,别人代管还不如自己保管。
她前一世吃过最大的亏是她娘给的嫁妆她丝毫没拿到,在出嫁的前一天被大嫂、二嫂掉包了,上万银两的妆奁不翼而飞,两万两压箱银也只剩下两千。
到了夫家,所剩无几的嫁妆还没摸上手,又被婆婆以「代管」的名义收走,两家人商量好瓜分她的私房。
她在夫家过得十分艰难,举步维艰,夫君别有所爱,早在她入门前便有一位的表妹为侧室。
公婆的偏心、夫妻的同床异梦,很快地,她便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可是她走不出去,生性软弱的她不敢向人诉苦,默默地忍受,委屈求全,以为低头做人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她终究是太天真了,不知人心险恶,误信了豺狠,才落得悔恨终身,一缕芳魂消逝的下场。
「你个小财迷,十两打赏不用找零。」前一刻还吓得直抖,当他没瞧见她的手冷汗直冒吗?才一转眼功夫,那只畏畏缩缩的小老鼠变大胆了,敢向他伸手要银子。
果然是有钱买胆,银子人人爱。
「啊!那怎么好意思,一坛子酒不值那么多银子。」她取之有愧,酿酒的原料还不到五两银子,包括那口大缸。
比较麻烦的是酿制过程,要经过好几道工序,从酵、蒸馏、冷却,再倒入米酒陈酿、过滤、澄清……
她不敢交给别人去做,怕把一缸酒酿成酸醋,因此每一步骤都十分小心,确定没坏才继续做下去,直到完成。
「无妨,你那里还有一缸酒,一会儿我叫人去取,照两斤一坛子十两价,我全收了。」就她那小样,能瞒得过谁?
夏和若心口一跳。「什……什么一缸,就一坛子而已,人家托我卖卖看,好卖再多酿一些。」
「脑子不灵光就别费神装神弄鬼了,爷是半神,能掐指一算,小丫头也别藏着掖着,只要酒好就不会亏待你。」段玉聿看傻子似的拍拍她的头,看多拍两下能不能长进些。
「没酒。」啊——?他在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晓得吗?为什么一直拍她脑门?
呜!她只是被退亲,不是嫁不出去,被他一拍,根本是雪上加霜,谁还敢上门来提亲?
众目睽睽之下,夏和若都要哭了,她要是真成了老闺女全是他害的,好想咬他一口泄愤。
他笑了,多了一抹威胁。「让我拿不到酒便以身来偿,我园子的花草开得艳丽,用的是人血浇灌。」
她一听,冷吸了一口气。「噬血魔!」
「是花吸血,不是我。」看着她欲哭无泪的神情,段玉聿积了一日的阴郁忽地散开,感觉愉悦。
「我没有一缸的酒,最多五个酒坛子。」她不能一下子取出太多酒,以免启人疑窦。
真可笑,她不仅要防外人,还得防自己人,尤其是身边的香草,那是一点迹象也不能泄露出去。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做夏府的摇钱树,银子赚得多却没一两落在手上,替人做嫁衣,落得两手空。
「二十个酒坛子。」
算得真精准!她暗自咋舌。「没那么多,七个酒坛子,再多我也拿不出来。」
「十八个酒坛子。」他的底线。
「不行,十个酒坛子。」一咬牙,她喊得粉颊通红。
「十五个。」不能再少了。
「没有,就十个。」他再逼她,她就不卖酒,大不了放成老陈酿,更值钱。
段玉聿双眸一眯。「鬼丫头,我已经够宽容了。」
他的意思是不要给脸不要脸,他一掌就能掐死她。
「我也跟你讲白了,一口大缸三十斤,你说能酿出几斤的酒?人家留着酒酿煮汤圆,剩下的全给你了。」不怕、不怕,镇定点,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回骗子就熟练了,不想被骗就要先骗倒别人。
「真的是三十斤一口缸?」他注视她的双眼。
心里很慌的夏和若尽量冷静,眼睛不眨地与之对视。「是三十斤,重了搬不动,出酒量约二十一、二斤左右。」
自家人也要喝一点,她多报两斤是虚弄实,想蒙混过去。
没人瞧见她背都湿了,心惊胆颤。胆量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她很努力了。
夏和若虽然重生了一回,但本质不变,本性善良,虽知道是谁害了她,可为了日后的侄子侄女们,她无法果决的施予报复,讨回所受的不公,她也不愿去恨,沦为仇恨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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