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从司景行身上下来,一时情急,回头拽住司景行的衣袖:“放过清心宗好不好?你放过清心宗……”
司景行轻笑了一声,将她牢牢箍进怀里,面朝清心宗的方向。他将赤霄剑重塞进她手中,但她太过虚弱,又筋脉全毁,只将将持得动剑。司景行的手绕到她身前来,把着她的手执剑,深不见底的灵力灌注入剑身,赤霄不断嗡鸣着震颤。
他低头俯在她耳侧,倏而吻去她眼角泪珠,“他们方才设阵杀你的时候,可曾说过要放过你?你是剑修,他们却废了你的筋脉,难道不是就此废了你的道途?”
苏漾拼命摇头,想放下手中剑,却被司景行的手牢牢攥住,“你这样心软,如何成事。”
第47章
赤霄剑在他手中,才真正显露出摄人锋芒。
清心宗众人虽自顾不暇,可也只骚乱过片刻,阵法便勉强重打开,光芒微弱却也牢牢撑在宗门上空。门中弟子只要还举得动手中剑,便不退半步。真有被邪气伤得太重支撑不住的,立马便有人替下去。
清洛不在后,寻竹作为掌门弟子,此时此刻挡在最前,安排着各峰弟子,右手已经不自然地翻折过去,却半分未处理,只用左手执剑,望向苏漾的目光里褪去了震惊和担忧,连残余的关怀也逐渐被掩在坚定之下。
苏漾太熟悉她,自然也明白,那是对敌的一双眼。她们两个师出同门,受的教诲都一般无二——他们这些人,心中有道,立场早早抉择好,喜怒哀憎便由不得自己。
只是她从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站在师门对立面。她人站在此处,持剑于此处,可手中之剑却非她心中所愿。她心中之道,善恶之分,不会因为她一夕堕道而改。
但总归他们心中的,还是同一条道。即便分走两边,行至末路时,总会彼此了然的。
在司景行挥剑那一刹,她挣开他的禁锢,与他同源的邪气剑拔弩张分列开来与他相抗,她用自己挡在剑刃前,原本擎天撼地的赤霄剑在划破她脖颈后,去势竟生生止住。
司景行眸色一沉。方才情急,他骤然收回已至半途的剑意,免不得会被其反噬。
他抬手抹了抹苏漾脖颈那条细线般的伤口沁出的血珠,意有所指道:“就算如此,你还要护着他们?你早便进不得此处山门,那这山门留与不留,又有何区别?”
苏漾双眼通红,连带着眼前景物皆似蒙了一层血色——她不确定以自己的性命相胁足不足以拦下司景行这一剑,为了能与他相峙这一刻,不惜借极阴之体广纳邪气,来同他分庭抗礼。可她方才就失控过一回,心神这样一松,神智几乎彻底沦陷,只强撑着残留了一丝清明。
筋脉尽毁,她已经拿不起剑,除了这样,她别无他法。
司景行咬破手指,抬手按在她眉心处,感知到他的精血,她体内邪气争先恐后蜂拥而上,同她血脉中原本就滞留着的他的气息相引。苏漾向他的方向踉跄了半步,堪堪抓住他胳膊才控制住自己没能直接扑上去。
魔修之间的规则简单得很,弱肉强食,她又一向受他庇护,与他同源,体内邪气早已是对他臣服之态。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倘若理智全失,还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离开清心宗。
于是她只抬眼看向他,“我与清心宗再无瓜葛,司景行,带我走吧。”
她神思已经开始恍惚,只依稀听见他轻笑了一声,应了一声“好”。
离开时,她似是听见身后寻竹急声唤了一声“苏漾!”
还好,她唤的是“苏漾”,不是“小师妹”。
她眼底全是血色,还是不回头得好。
司景行将人抱回寝殿时,她已昏睡过去,手里还紧紧攥着他衣襟。
司景行将她放到榻上,垂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抬手将她不安蹙起的眉头抚平下去,指尖仍在她眉目间流连,眸色渐渐暗下去,指尖无端绕上几分深沉欲念。
她没了旁的退路,除了留在他身边,再无容身之处。
但换言之,只要还在他身边,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容身?
有司景行在,她休养了没几日,身上的伤便好了个七七八八。唯独一身筋脉,毁成那样要一点点修补起来,无异于重塑。即便是司景行替她将筋脉通开,也须得耗上百年之久。
司景行同她说这话时,语气寻常,似是他们之间还有数千年岁月可渡。而百年,不过是弹指一瞬,来日方长。
苏漾却只怔了一怔——这身筋脉已无甚用处,她也等不了百年。
可每回她这样想,再对上司景行时,心底就有隐秘的愧疚感。他对她是不同的,她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她才能一再借他的势,才能利用这点不同,谋他的性命。
她在这点上向来不愿深想,只是自欺欺人地想着,走一步算一步罢。
自从那日离开清心宗后,司景行对她便愈宽纵,完全放任着,就算她惹下什么麻烦,也有他去收拾妥当。
但苏漾依旧谨慎了月余。开春后,她才抽了个寻常午后,去寻了一趟神木。没成想却碰见了熟人。
秦柯潜入东都山也不是头一回,轻车熟路蛰伏在此地,日日在这附近徘徊——这儿是她大师兄出事的地方,她总有一天会再来,他只要一直等着,总能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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