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什么大事,他一境太子,好端端地往这儿跑什么?”
同是太子,她平日里也没见苏浔这么勤快。
况且,6昱珩家里情形同他们又不一样。她上回见他,还是因着望辰宫正式提了解除婚约,他暗地里连夜赶来云境同她确认。
那份儿戏一般的婚约其实他们二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兴许都在巴望着对方先起这个头,将婚约解了。当面得了她一句准信儿,他便又赶回渊境——他那位子委实有太多人惦念,他没时间离开渊境太久。
以至后来,她大婚那日,给昔年学宫同窗皆递了请帖,平素同她亲近的各境少主都来道了声喜,唯独他,连来喝一杯喜酒的空都抽不出来。
苏漾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时候他倒是有空了。”
苏浔没接她这话,转而道:“这两日我给你护法,你先调息,将境界稳固住,免得父皇母后见了你这样子,又要一顿数落。”
“我境界稳着呢,不碍事。”苏漾顺着他的话道,“调息嘛,我回忘忧山也一样的,就先不必让父皇母后见着我这样子了。”
他们要是见了她,觉她挨了最后那一下,少不得要将她留在这儿两天,给她稳固境界。
她今儿个是必须要回去的。
“这几日我去趟惊天境,取些通天露来,对你稳固境界有好处……”苏浔话音一顿,眉头皱起来,“你刚跨入洞虚期,不在这儿休养几日?你到底在急什么?”
“也没什么,今日……”她清了清嗓子,“比较特殊。”
她这么一提醒,苏浔便想起来,脸色更差了两分——三年前的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
思及此,他恨铁不成钢地屈指弹在她额头,“司景行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随着你胡闹。”
“胡说,”苏漾结结实实被他弹了一下,嘴上仍下意识反驳,“当年你们巴不得我不嫁去渊境。”
“你平日里做什么事、喜欢什么都只一时热性,怎么对上他你就这么持之以恒了?”
苏浔压低了声,语气里难得带了几分郑重:“苏漾,他那身份绝非良配,当年拿来当个由头便罢了。如今渊境的婚约已然作废,可以考虑同他和离,另觅良人了。即便不再嫁,就留在望辰宫,也比……”
苏漾抬手捂住自己耳朵,很明显地拒绝再听下去,高声唤了一声“不黑!”,打断了苏浔的话。
一只白鹤自天边俯冲下来,落到她身旁。
苏漾利落翻身坐上去,冲苏浔道:“苏浔,你记得同父皇母后说一声,我过几日再回来陪他们。”话音刚落,白鹤已振翅而起。
眼见着望辰宫在视线里远去,苏漾俯身拍了拍白鹤的脑袋,催促道:“不黑,再快一点。”
她成婚成得略有些仓促,因着先前同渊境的婚约,望辰宫里头并未预备她的公主府,兼之司景行又喜静,她就干脆从望辰宫搬了出去,选了云境最高最静的一座山,将公主府安在了这儿,做他们的家。
忘忧山间有终年不散的云雾缭绕,可即便如此,苏漾仍隔了老远便一眼望见山门前挂着的长明灯。
还有长明灯下,刚得了消息出来,乌泱泱一大片正等她回来的人。
为一个身着青绿色道袍,腕间戴了一条咬尾银蛇样式的镯子,是放眼整个沧泽都排得上名号的邀天期大能,也是自小教苏漾术法的望辰宫四护法之一,望南。
两个与苏漾年岁相仿的小姑娘跟在望南身后,捧着灵枝,预备为她跨入境洗尘。
苏漾从白鹤上刚跳下来,辰满、辰寒便一左一右围上来,拿凝出灵露的灵枝在她身前拍了几下,随身后一众人齐声道:“恭喜公主步入洞虚境!”音色之洪亮,连长明灯上积的雪都震了几片下来。
望南亲手端过盛着灵露的玉盆走到她身前,目光在她斗篷下露出的一角焦黑衣袂上略略停顿,脸上笑容却未改,只道:“公主,先净手净心罢。”
“望南姑姑。”苏漾唤了她一声,方伸手进玉盆里湿了湿手——灵露有涤心荡尘的效用,寓意着道心干净地进入境界。
她手还没来得及擦干,便问道:“司景行呢?”
辰满替她将手仔仔细细擦干,噘了噘嘴,“公主一去就是小半月,回来第一句就惦记着神君。”被苏漾瞥了一眼,才老实道:“神君几日前出去了,一直未归。”
司景行身份尴尬——诛天一战后,魔神司寇钧落败,可他元神太过强劲,沧泽几境怕日后会生事端,便以分魂灯将他的元神撕裂作善恶两半,恶的那半被分魂灯镇于九幽,善的这半借白虎为躯,重化人形,便成了司景行。
他的身份自始至终都不是什么秘密,沧泽十八境也多客气地称他一声“神君”,如此一来,即便是与苏漾成了婚,底下的人也还是各叫各的。
苏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眼眸暗了暗。
辰寒见状,立马将毫无所觉的辰满往旁边一拉,“公主刚渡劫归来,想必累了,还是先去沐浴更衣罢,水都备好了,一直用火珠温着呢。”
苏漾沐浴好,换了身石榴红的袄裙出来,便见望南姑姑已经等在她房里。
苏漾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望南姑姑,是有什么事儿么?”
望南慢慢摇了摇头,“公主连我都要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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