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天已经亮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得快一点。
雷劫似是察觉到了地上的法阵将里头的人牢牢护住,并不急着劈下,只是慢慢在劫云当中翻涌积聚,酿出浩大声势。
苏漾将手中的千纸鹤团了团抛到一边,低头看了法阵一眼,手中长剑一横,松松挽了个剑花。
下一刻,她足尖一点,从法阵中跃出,直跃出了法阵的奏效范围,却丝毫不收势,只在空中虚虚一踩,手中长剑径直向劫云劈去!
“苏漾!”苏浔猛然站起身,渡劫结界将他牢牢拦在外头,只能借不断明灭的雷光偶然窥见其中情形。
几乎是在她跃出法阵的那一刹那,积聚已久的劫雷骤然落下,与她抬手已至的剑意激烈碰撞。爆裂的雷光吞没了她的身影,苏漾动作果决,剑意随她变换的招式磅礴而出,直指劫云而上——既存了心提前引雷下来,便没有后退一步的道理。
难言的痛楚自上而下洗刷过她的筋脉,身上的衣裳彻底焦黑。她最后一道剑意横冲而上,与雷光相撞,又消弭在雷光中。
那道身影自半空坠下,重重落到地上的那刻,渡劫结界骤然消去。
劫云被风吹散,大把阳光洒进焦黑一片的迎劫台。苏漾抬手在眼前挡了挡太阳,灵力刚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挡在眼前的那只手就被人拽住,生生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又犯什么浑?!”苏浔将她拉起来,探她脉象还算平稳有力,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道除尘诀劈头盖脸甩到她身上,“让你安生等着,劫雷总归会劈下来的,你这么急做什么?”
苏漾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鲜见乖巧地唤了一声“哥。”
她眼眸亮亮的,装出来的那点心虚根本压抑不住脸上的笑容,“现在你可跟我只差了一个大境界。”
苏浔“哦”了一声,从乾坤袋里拿了件斗篷兜头往她身上一盖,瞥她一眼,冷笑道:“洞虚初期和破心大圆满,确实只差一个大境界。”
苏漾懒得再同他呛声,往他身后看了两眼,奇怪道:“父皇母后什么时候走的?”
“你开始渡劫没多久。”苏浔将先前备好的丹药倒进她手里,继续道:“渊境派遣的使者抵达,父皇母后亲去设宴接待。”
“不过是来使而已,渊境这排场是不是太大了些……”苏漾嘀咕到一半,才想起什么事儿来,默默噤了声。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她三年前解了同渊境太子6昱珩的婚约,紧接着转身嫁给了司景行。
自那以后,就算是表面功夫上,云境对渊境总归也是要格外客气些的。
各境境主的子女幼时都要统一去学宫听学,她和6昱珩听学时便碰到了一处,所以也勉强算是过一段岁月。
苏漾打小悟性就高一些,兼之龙族有直接炼化沧泽灵气的能力,在学宫就愈拔尖儿。望辰宫唯一的小公主,平日里自然被惯得无法无天,不是什么韬光养晦的性子,去了学宫也还是锋芒毕露,一时风头无两。
也就是6昱珩,能同她呛上一呛,甚至时不时还要压她一头。
一来二去,她这根好苗子便被惦记上了。后来某日渊境境主提起,说渊境同云境,早年间其实有桩婚约,云境当年送来的订婚书还一直收在宫中,只是一直没有合适年纪的孩子凑到一处,如今看着昱珩和漾漾就很合适。
渊境径直将写好的订婚书送到云境来,白纸黑字,容不得辩白,云境也只得应下。
明面儿上是应下了。
只有苏漾知道,她父皇母后还有兄长是多么不看好这门亲事,巴不得她从云境里挑个看得过眼的先嫁了,躲过婚约,正儿八经的道侣日后再徐徐图之。
不同于云境游离诸境之外,渊境近些年可谓是风头正盛,隐隐有诸境之的架势——渊境如今手握了沧泽半数的灵脉,境内灵气充裕,一时半会别境难以撼动它的地位。
沧泽中虽蕴含灵气,但除了龙族一脉,其余各族修士并不能直接转化利用。是以其余各族修士修炼,用的一向是灵脉中的“纯灵气”。而灵脉统共就那么多,哪境夺得的灵脉多些,自然就更强横些。
沧泽诸境因着灵脉而起的纷争从来就没断过。眼下渊境虽在高处,但难保日后会如何。以苏漾的身份和实力,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何苦要囿于这些争斗。
再者,就婚制上,不同于云境一夫一妻的习俗,渊境乃是强者为尊,6昱珩虽是嫡子,可他庶出的兄弟中有能力有野心的也不在少数,日后免不得要为此操心劳力。
总而言之,渊境委实不是什么好去处。
苏漾琢磨着,她当年和司景行的亲事定得那般顺利,根本就跟她的坚持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她父皇母后急着找借口违了这婚约。
而司景行烫手山芋一般的身份,用在这事儿上,却无疑是最名正言顺的挡箭牌。
“排场倒也不算大,”苏浔看着她将丹药塞进嘴里,“毕竟6昱珩来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苏漾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丹药呛在喉咙里,她咳了好一会儿,脸都憋红了,好容易喘上气来问:“6昱珩?他来做什么?”
苏浔拍了拍她后背给她顺气,闻言眉一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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