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女子的抗议,尼士哪里是胡说八道,简直是满嘴放炮,“况且你最后还找个领的应声虫当丈夫,可怜我先天没优势,后天没靠山,除了流连花丛掩盖情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就在他正扯到兴头上的时候,一道冷静的声音响起,像兜头被浇了一道凉水,直接把他浇哑火了。
“阿珩,”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另一端的男子摘下了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露出了近乎于黑色的棕红色眼眸,话是对女子说,眼睛却一直盯着男人,“我给你在后厨留了饭,趁热去吃吧。”
“阿映。”房其珩错愕的叫出了丈夫的名字,下意识的又抬手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多日熬夜的后遗症到底有多厉害?绑定的向导在向自己靠近,她方才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映哥!”反应过来的尼士立马就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我刚刚就跟其珩在开玩笑,都是胡说,胡说。”
“领在等待着你的汇报。”冷淡的回了尼士一句,向导踱步过来,脱下身上的淡绿色风衣罩在了女子的肩膀上,口吻温柔了许多,“阿珩,出门怎么不穿上外套?”
熟悉的精神波动从二人的链接里传来,一直困扰着女子的头痛顿时就减轻了不少,她顺势将大了一号的风衣穿上,把头搭在了青年的肩膀上,“你去哪里了?”
“领今早回来了,有些事情要吩咐我。”阿映帮她系好扣子。
啊哦。
房其珩在心中出了一声怪叫。
怎么能忘掉自己最亲爱的丈夫其实是老头子的得意门生,事事都会以他为主?
不光是阿映,血色苍穹充斥着被凌萧洗脑的傀儡,就算表面上安然无恙,谁知道脑子里到底被下过多少道精神暗示,只要一声令下,就能为领大人抛头颅、洒热血。
什么自由,什么平等,什么意志……掩盖在天花缭乱的遮羞布后面的是凌萧堪称疯狂的野心。
这么说来,所谓的叛军在根本上与王国军部其实并无不同,无论走到哪里,哨兵和向导都会在本能的驱使下投奔战场,只不过是卖命对象换了一个人而已。
兵器就是兵器,从来不会因为持有者改旗易帜而有任何变化。
见她不说话,阿映继续哄道:“你今晚又要进隔离室,到时候又要坚持几天几夜,不吃点东西的话,身体会垮掉的。“
“又要进隔离室,这是什么意思?”捕捉到男人话里的关键点,房其珩抬起头来,“我不是已经被证明没问题了吗?”
“在你睡觉的时候,组织里又有几名哨兵暴毙了,”阿映试图用平凡的语气来遮掩话内的危机,“虽然只是外围成员,但也证明了药物的潜伏期比我们预测的要长,你又是唯二接触过药物的人,再观察几天我才能放心。”
“是让你放心还是让我们尊敬的领大人放心?”向后推了一步,房其珩不无讥讽的说道。
“其珩!”对于妻子的过激反应,青年警告性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没事,老头子听到就听到吧,”短哨兵的笑容足以媲美料峭寒冬,“这里可是只讲弱肉强食的地狱,假如我被证实感染了病毒,就算是他的女儿,也会被拉去处理掉吧?”
青年闻言眉头微皱,满眼都是不赞同,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其实老哥的选择是对的,”她扬了扬下巴,神情高傲,“为什么外面那些天真的傻瓜会认为完全没有约束的□□组织会比早已形成了既定规则的军队好?没错,在王国和联盟,我会活的像条狗,可在血色苍穹,我活的连狗都不如,因为我不会对饲主摇尾乞怜!”
随着最后一句出口,翻涌在女子胸膛中的憎恶和怨恨像是再也压不住了,迫使她不得不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此时唯一的电灯泡尼士早就趁机溜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了这对本该相亲相爱的夫妻。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阿映,”等到喘息完全平复,房其珩才轻声问道,“倘若我真的被处理掉了,你会伤心吗?”
像是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青年愣在原地,嘴唇微微抖动了几下,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好了,当我没问。”
没有得到答案的女子显得意兴阑珊,她将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几步跨过了丈夫,大步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你要去哪?”
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到青年嘶哑的声音。
“当个乖宝宝,去吃饭。”她头也不回。
房其珩没有骗阿映,她是真的打算去老老实实的吃饭。在血色苍穹的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不求甚解和得过且过,毕竟谁不想多活几天呢?
或许是凌萧的恶味,想要到达基地的食堂就必须经过“垃圾间”,几个她才见过的医护人员正将担架上重伤的病人送进去,然后再匆匆抬着空担架出来。
房间的密闭性做的很好,哪怕里面血气滔天,外面也半点嗅不到,以至于不少闲极无聊的哨兵曾赌过里面到底是怎么处理“垃圾”的,可惜等到他们真的知道答案,就再也走不出这扇门了。
对于血色苍穹来讲,丧失了战力的他们就是一件件待处理的大型垃圾,连医治的价值都没有,只能被集中“销毁”。
“不想死就拼尽全力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