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可以就这个问题列出一张清单,不过在凌萧的眼里,回答它只需要三个字就可以了——房容暄。
凌萧是个彻头彻尾的进化主义者,他认为他们这群诞生在荒野女巫实验室里的怪物能够通过不断的繁衍再度进化,成为凌驾于其他生物之上的完美物种,而他现阶段的“完美”标准就是自己的前妻。
然而,被他热烈追捧的哨兵本人对此嗤之以鼻,否则“妻”字全面也不必加“前”了。
身为一号哨兵的房容暄评价丈夫那些激动人心的“未来展望”为“蛊惑人心的把戏”,相比较于充满激情的野心家,她更倾向于消极的实干家,对于挽救种族命运和统治纯种人类兴缺缺,比起重建秩序,她更喜欢在现有秩序下动动手脚。
“我们生于战场,也注定会死在战场,别自欺欺人了,和平、安稳、幸福这样美好的字眼,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哨兵和向导的字典上。”
得不到妻子的支持,凌萧也没有放弃,自然而然的,他将目光投注到了一双子女身上,想要培养出一个完美的复制品。
想到这里,房其珩忍不住捂住脸出了短促的笑声。
他们这对兄妹简直就是生来克老头子的,兄长长得像母亲的翻版,内在肖似父亲,却偏偏将母亲缺乏野心这个缺点学了个十成十,而她呢,生性桀骜乖戾,感性永远大于理性,更是离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
门外爆的又一阵喧哗把沉浸在神游中的哨兵惊醒,她抽下悬挂的毛巾简单的擦了把脸,也不去管身上的白色背心被水珠打湿,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然后一脚踹开了铁门。
“砰!”
门板砸在墙面上出的巨响回荡在走廊上,将上一刻的噪杂驱散了个一干二净,抬着担架奔跑的人群僵立在原地,唯有奄奄一息的伤员还在不明所以的出痛苦的呻吟。
“怎么回事?”房其珩面无表情的问道,肩膀上还搭着毛巾,“难道没人告诉你们在基地李必须保持安静?”
没有人出声。
“说啊!”她一脚踹上了墙。
“其、其珩小姐,”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回答,“之前执行任务的a-215小队回来了,全队伤亡惨重,医疗队正在对他们进行紧急抢救。”
a-215?
因疲劳而困顿的大脑艰难的开始了运作,女子费了点功夫才从浆糊一般的记忆里搜寻到了想要的答案。
“尼士那一队?”她揉了揉太阳穴。
话音刚落,一个在此情此景下过于欢快的男声响了起来,“真高兴你还记得我,亲爱的,看样子其琛虽然把你打了个落花流水,但好歹看在兄妹的份上没动你那本来就不太好使的小脑瓜。”
来人一边说一边推开人群走到了前面,只见他穿着破破烂烂的作战服,左手被层层纱布包成了一个猪蹄挂在了脖子上,原本称得上英俊的面庞青一块紫一块的,右眼甚至还有些肿。
“你要是为自己没死在任务中感到遗憾大可以直说,尼士。”房其珩掀了掀眼皮。
“哈哈,真可怕,”男子出了爽朗的笑声,用完好的手拍了拍身前呆愣的医护人员,“好了,其珩小姐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都去忙吧。”
房其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医护人员如临大赦般抬着担架跑走,随着血腥味越来越远,她突突跳动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一点。
“你这副样子是怎么搞得?”她抄手靠在门框上,在男子的断手上扫了几眼。
“这个啊,”尼士晃了晃左臂,嬉皮笑脸的答道,“接了个去罗杰斯要塞的小活儿,没想到中了大奖,应该说不愧是一号哨兵吗?只是一个照面就识破了我自认完美的伪装,还附赠了点见面礼。”
“一号在罗杰斯要塞?”房其珩闻言愣了一下,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没来由的恐慌。
“是啊,她轻轻松松就掰断了我的胳膊,像是在掰火柴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尼士继续说道,“明明我们都是哨兵,实力却差了那么多,真是有点不甘心啊。”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语气里倒是半点听不出不甘心的意思。
强行压下古怪的慌乱,房其珩出了一声不以为然的冷笑,“如果你把四处沾花惹草的精力放一半到锻炼上,也不会狼狈成这个样子。”
自诩为血色苍穹第一花花公子的尼士一听就不干了,他摆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然后用活像是后槽牙阵痛的语气说道:“可若是没有我的话,又有谁会去关怀那些在残酷天地里奋力挣扎的花朵呢?”
“关怀关怀向导也就罢了,会对纯种人类出手的人渣就别往脸上贴金了吧?”
“哎,有什么关系?反正对方也不会怀孕。话又说回来,哪个姑娘没做过与英俊哨兵相恋的美梦?我们各取所需,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半点也不觉得自己言有问题,尼士甩了甩满头的小卷,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如果当年你没有分化成哨兵,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呀。”
“哈?”无辜被扣黑锅的房其珩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脑子被驴踢了?”
“怎么没关系!”尼士一下子就来劲了,“青梅竹马的可爱小妹妹竟然分化成了跟我一样的哨兵,初恋无疾而终,大哥哥心都碎了好吗!”
“谁是你青梅竹马的可爱小妹妹啊!”房其珩简直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