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说给我听的。
她对此心知肚明。
当年的她在听完课以后心神不宁,以至于最后被陈洛抓住空子哄进了暗无天日的实验室,要是换了现在的她,早在他在课堂上装神弄鬼的时候就会冲上去直接将这个假正经揍个半死,拿把裁纸刀对着他喉咙逼供。
然而设想就是设想,现实是哪怕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她还是要老老实实的按照曾经的选择走下去。
人是无法改变过去的。
“今天的药会很疼,如果扛过去的话,咱们就算大获成功。”
穿着白色外褂的陈洛手持托盘走到了被牢牢捆在铁椅上的女孩面前,对着她炫耀似的摇了摇药瓶和针筒。
“为了帮你熬过去,我倒是有一个小技巧,”他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人在绝境时总能依靠信念创造奇迹,信念嘛,大多都要积极向上一点。”
“这么说吧,你觉得当上大总统和祈愿世界和平哪个更好点?”
“……当上大总统。”已经习惯了他的套路的晏菀青被迫选了一个不那么傻的选项。
“好!”
陈洛走过来把针头扎进了她的胳膊。
“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你要当上大总统,说不定就没那么疼了。”
得了吧。
熟悉的疼痛在针头离体的瞬间就席卷了晏菀青的全身,精神图景被不断打散又重组,每时每刻,她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
说来也讽刺,陈洛的技巧还真的起了点作用,当她把所有念头都集中在“我要当上大总统”这个滑稽的玩笑上的时候,身体上的痛楚确实被忽略了不少。
于是她笑了起来,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等到最痛点来临的时候,她已经连转动思绪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啊,我要当大总统。
“啊……”
晏菀青猛的睁开了眼睛,带着肮脏污垢的天花板就映入了眼帘,她喘息了片刻才爬起来,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房其琛则站在不远处的窗口,神色晦暗的望着自己。
晃了晃脑袋,或许是动作的幅度太大,晏菀青觉得胸口被扯的一阵一阵的疼,她的目光透过青年,落到了他身后的窗台上。
我要干什么来着?
“对,”轻而易举的,她给出了答案,“我要当大总统。”
第29章女巫的赠礼。
“对了,我要当大总统。”
晏菀青刚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次枕头飞击,柔软的枕面被整个糊在了她的脸上,直接就把双眼直的傻姑娘给撞了一个晃悠。
“别一大清早就说梦话。”
房其琛顺手把从她脸上滑落的枕头捡了起来,坦然的像是之前动攻击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大清早?”
甩了甩头,晏菀青把手伸进衣服里摸了摸还有痛感残留的胸口,她掀开被子走下床,几步跑到窗边,一把拉开了密闭的窗帘——
然而,预想中灿烂的阳光并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黑压压的乌云。
哦不,或许并没有全是黑色这么单调。
晏菀青使劲把脸往玻璃上凑,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窗户上,她眉头微皱,死死的盯住玻璃上那一抹浅浅的粉色,就在要瞪成了一个对眼的时候才猛地移开,换上了手指不停地抚摸。
这是……血迹。
非常非常淡的血迹,像是打斗中不经意溅上的血点,又经过了大雨的冲刷,才只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晏菀青很肯定,在她昏睡之前,窗户上绝对没有这个血点,而且她的房间处于哨塔顶楼,难道要攀在墙上打个血肉横飞?
古怪,真的很古怪。
她跟着房其琛走出了房间,下了楼梯,等到坐在餐桌前,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昨天洗完澡换上的浴袍,坐在衣冠整齐的几人之间活像个智障。
但其实整张桌子上最像智障的并不是穿着宽松浴袍的晏菀青,因为低垂着头被绑在椅子上的阮钰铭在造型犀利度上简直一骑绝尘,除非她现在脱了外袍来一次艺术奔跑,不然很难望其项背。
“牛奶,谢谢。”
房其琛就像看不到被绑在自己身侧的阮钰铭一样,跟往常一样把空杯子向前推了推,而杨明也熟练的帮他倒满,还不忘给晏菀青也倒了一杯。
“菀青昨天真是辛苦了,”杨明乐呵呵的把烤的正好的面包片放进了餐盘,随着牛奶一起推给了她,“快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
吃饱了才有力气?
晏菀青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越来越多的食物,心中的诡异感越来越强,话又说回来,就算她神经大条到了可以忽视所有的异常,被绑在椅子上“呜呜呜”叫的阮钰铭也不干啊!
就像女孩现的那样,此时的男人已转醒过来,只不过嘴巴被塞了一块留着黄褐色污渍的抹布,双手双脚又被捆的死紧,再怎么样的呼喊冲到了嗓子眼也被分解成了破碎的呜咽。
“呜呜呜呜呜!”
阮钰铭一苏醒就折腾个不停,然而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男人并不买账,他颠了几下椅子无果后就把目标转移到了一边警惕的观察三人一边给自己叠了一块巨大三明治的晏菀青身上。
两片面包片上下封顶,中间堆满了生菜、鸡蛋、培根、奶酪还有香肠,晏菀青正挖了一大勺三文鱼罐头想要抹到杰作之上,就看到斜对面的阮钰铭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