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约而同,在场诸人一阵面面相觑,但谁也不说话,末了,还是慕恩太太难,以她金属般森冷高亢的声音说:「不,还有——马可先生他也离开过。」
死亡般的沉寂瞬间把所有人全包围起来。
「那他又是什么时间离开的呢?」埃勒里柔和的问话穿破这无声的死寂。
「就在柯特先生走开后几分钟,」慕恩太太纤细白皙的手拂拂头,并刻意摆出一个看似风情但紧张无比的媚笑。
「他要戈弗雷太太替他打几把,然后跟大家告退一声,就走到外头天井去了。」
「你的记忆力真棒,不是吗,慕恩太太?」墨莱粗声说。
「哦,是这样子,没错啊——记忆力良好——马可先生就常常这样子说我——」
「柯特,你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墨莱断然逼问。
年轻人的淡褐色眼珠中有某种骚动之物:「哦,我就在这一带四下乱走,我喊了罗莎好几次,但没找到她。」
「你是在马可正式不打牌之前回到起居室的吗?」
「这嘛&he11ip;&he11ip;」
「抱歉,先生,但我想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一个轻柔愉悦的男声从稍远的廊道处传来,众人闻声皆转过身去,凝视着声音的来源。这是一个矮小男子,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衣服,相当谦恭、相当自制地半躬着身站在那里。正确地说,他是个肤色白皙的侏儒型人物,手脚又细又短,但五官长相却干干净净,因此,反倒给人一种极其恍惚不真实之感——淡色的皮肤,平而修长的眼睛——似乎有着东方人的血统,偏偏他开口便是极流畅的正统英语,且身上衣服样式也是典型的伦敦保守风味——「欧亚混血的后裔。」埃勒里脑中如此评论。
「你是什么人呢?」探长下马威似地厉声间。
「特勒!回你该回的地方去!」沃尔特·戈弗雷暴怒地吼着,握着两个粗大拳头向黑衣矮子逼去,「谁叫你自作聪明跑来献宝?这里还轮不到你讲话!」
黑衣小矮子万分歉意地应了声:「是,戈弗雷先生。」转身便待离去,然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彩。
「等等,先别走,」墨莱急急地喊住他,「戈弗雷先生,请别干扰我们办案,如此,我们将万分感激你。」
「特勒,我可警告过你——」百万富翁仍出言恫吓。
小矮子闻言迟疑了一下,墨莱这回的声音平稳无情起来:「我说到这儿来,特勒。」戈弗雷只好一耸肩,跌坐在房间角落处一张饰着巨大纹章的椅子里。小矮子踩着无声的步子走向前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一名仆役,先生。」
「服侍戈弗雷先生的吗?」
「不是的,先生,戈弗雷先生从不用私人仆役,是戈弗雷太太聘用我的,服侍到西班牙角来的宾客。」
墨莱以期盼的眼神打量着他:「好吧,你可以讲刚刚想讲的话了。」
厄尔·柯特远远地看了此人一眼,转身走到一旁,褐色的手似乎有点紧张地拂着满头金;戈弗雷太太则摸索着身上的手帕。
小矮子清晰地说:「我能告诉您昨天晚上有关柯特先生和马可先生的事情,先生,您知道——」
「特勒,」斯特拉·戈弗雷喃喃地说,「你被解雇了。」
「是的,主人。」
「哦不,他没被解雇,」墨莱说,「在这桩谋杀案没破之前不可以解雇他。特勒,说说看,柯特先生和马可先生怎样?」
矮子男仆郑重地清清嗓子后便连珠炮似地开口了,杏仁似的双眼盯着他眼前墙上的两支交叉的撒拉森长箭。
「我有个习惯,」他有点诡异地从头细说,「先生,每天忙完晚饭后,我喜欢到外头散散步、透口气。平常,这个时间客人会聚在一起,有其他仆人服侍,因此,我总有一小时左右空当。有时我会漫步到朱仑的小木屋那儿去抽抽烟什么的&he11ip;&he11ip;」
「你指的是园丁吗?」
「是的,先生,朱仑先生在这里有自己的一幢小木屋。昨晚,戈弗雷太太和客人开始打起桥牌,我像平常一样又跑去朱仑先生那里,我们聊了一下,我就一个人出来散步,我记得我一路散步到下头露台那儿——」
「去干什么?」墨莱警觉地出声问。
特勒似乎被问得一愣:「啊,什么?哦,先生,没什么特别理由,我很喜欢那个地方,很舒服很悠哉的一个地方,我根本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谁,先生,应该这么说吧,我当然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he11ip;&he11ip;」
「但你现有人在那儿,是不是?」
「是的,先生,是柯特先生和马可先生。」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先生,我想是九点过几分钟。」
「他们两人在谈话吗?你是否听见他们谈些什么?」
「是的,先生,他们在——哦——在吵架,先生。」
「你居然还偷听,你这该死的东西,」年轻的柯特大怒,「听壁角的小人。」
「不不,先生,」特勒嗫嚅地说,「不是我想听,是您和马可先生实在吵得太大声了。」
「那你不会赶快走开,你这该死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