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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小说>赤朽叶家的传说>第64页

  每当我不停思索着这个问题。就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幸的女孩,不禁憎恨起母亲毛毬。她虽然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但我却坚信,她会将我取名为&1dquo;瞳子(touko)”,一定是因为这名字音和&1dquo;蝶子(chouko)”近似。

  我出生后不久,泡沫经济开始瓦解。

  股票和价格无量下跌,银行呆账成堆,许多从事投机生意的人纷纷破产,一些在本行之外还涉足房地产投资的,也陷入不得不卖掉公司救急的窘境,生活顿时没了着落。大学生毕业后谋职不易,多数人只能靠打工临时谋生。

  泡沫经济风光的时候并没有为地方都市带来任何好处,瓦解时的余波却像暴风雨般重创了这些小城镇。红绿村人称做&1dquo;下黑”的黑菱造船宛如巨木倒地般突然破产,村人受到重大的冲击。黑菱造船尽管决定弃守造船业,转往建筑业展,仍无可幸免地受到泡沫经济的影响,转售土地时被地价暴跌的巨浪所吞噬。貌似力道山的女婿也因为操劳过度而病倒,没多久就咽气了。黑菱绿一度轮流和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同住,却一直处不好,便带着还在念高中的老三投靠赤朽叶家。老三是个女孩,名叫由香里。由香里成绩优异,到大学毕业为止一直寄居在赤朽叶家。虽然她坚持要半工半读完成毕业。但同样是苦学出身的美夫极力反对。&1dquo;女孩子绝对吃不消的!”平常美夫因为顾及曜司感受,几乎不在家族会议上言,但这次却一反常态。毛毬也赞成美夫的意见,这件事就这么谈定了。由香里和母亲搬进大宅住,直到独立生活为止。大学毕业后,她进入中国电力公司工作,成了女强人,公司调派她到中国地方的冈山、广岛、山口等地。虽然她想接母亲一起生活,但绿却不愿意离开从小生长的故乡红绿村,经过万叶的调停,母女双方决定分开生活,往后的日子绿仍借住在赤朽叶家,每天跳着佛朗明哥舞,学习各种才艺。

  这次泡沫经济的崩溃,虽不足以击垮一直以来稳健经管的赤朽叶制铁,但这棵大树的部分枝叶仍难以避免遭到这股风暴吹折,就在赤朽叶制铁这艘巨舰仍在泡沫经济的风雨飘摇中摆荡求生时,一九九二年的春天。又有另一颗震憾弹袭来。

  据说事当日,一早天气就十分晴朗。那阵子万叶和曜司都知道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彼此相处得很和睦,两人再度同房而眠。常彻夜聊天到天亮,大多是曜司说什么,万叶应和着。曜司又开始随身携带外文书,每天早上和傍晚各抽出十分钟,贪婪地阅读文字。他读的多数是外文小说,有时还会一边喝着泡泡茶,一边操着流畅的英语朗读书中的章节,仿佛在缅怀过去那段&1dquo;高级游民”的岁月。

  那天曜司为了接待客户,包下火车的宴会车厢,车厢内部的格局仿照日式的榻榻米宴会厅,乘客可在享内一边赏花一边享受天妇罗、山菜料理和当地盛产的酒。列车行走在JR红绿线,穿越中国山脉后,抵达冈山。那天曜司心情很好,出门前愉快地和万叶道别,又对女婿美夫交代一些事情,临出们前还一脸担心地绕到毛毬的工作室探看,把整个后院都看过一遍。

  事情生在正午刚过时。当时列车驶过群青色的中国山脉,四周樱花花瓣飞舞,行经架在深谷上的余部铁桥时,突然刮起一阵强烈山风,一阵怪风竟把整辆列车卷上天空,越吹越高,仿佛想把它吹上天际。列车警笛声大作,车箱剧烈摇晃,风停了以后,列车就在樱花翻飞中,倒裁葱似的跌落下方山谷。

  赤朽叶制铁的社长赤朽叶曜司在列车坠落途中,被车顶一片扭曲脱落的铁片击中颈部,一如他的妻子预视那般,头颅被削飞了出去,身异处而死。

  警方费了许多时日才将列车自谷底吊起,大城市电视台派出来的直升机在山谷顶端盘旋取景。赤朽叶家的人则早在闻报导前就知道社长已经罹难。隔天丰寿开着吉普车载着万叶到事现场去。铁桥就像根细铁丝般架在山谷上,反射着阳光。铁桥下方的深谷里,他们看见了已经摔成废铁的列车,车体整个被压扁,宛如一条威猛的黑蛇在谷底蜷曲着。看到这一幕的万叶,忍不住低声惊呼。

  丰寿也小声唤着:&1dquo;少爷,少爷!”——没有任何回应——&1dquo;少爷,少爷呀,喂——”丰寿双膝跪地呼唤着,从身后望去,他的身子变得好小,和二十岁时那个自信满满的工人判若两人。

  &1dquo;少爷啊!”

  丰寿像个孩子般轻声啜泣。

  &1dquo;少爷,少爷啊!”

  前来采访的直升机螺旋桨轰隆作响,盘旋在两人头顶。

  就像他的父亲康幸在石油危机来临前倒下那般,赤朽叶曜司也挑在泡沫经济风浪余波末平的关健时刻遽然离世。

  搭上这班死亡列车的是当地大企业的社长,而且还是知名漫画家的父亲,这则闻当时在国内引起一阵骚动,不过因为出面受访的爱拉胡乱回答一通,上门的媒体也渐渐变少了。赘婿美夫成了赤朽叶制铁的一任舰长,他体认到自己角色艰巨,带领全体员工渡过这次难关。毛毬难得走出工作室,向丈夫深深低头说:&1dquo;美夫,就万事拜托了。”这个日进斗金的妻子在美夫心目中,一直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他用力点了头,轻抚着她的头,好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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