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看来您认识,”胖子高兴了,随即拿出一份证件在我面前晃了一下。我看清楚了,那是个律师证,上面还有个名字——李维文。
这名字怎么有点儿熟悉?可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来在哪儿见过。
“事情是这样的,李薇薇的父母在前几个月的地震中双双过世,留下一大遗产。而现在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李薇薇却找不到人,据说已在海外定居。于是我只好来找她的丈夫,可那个叫杜秋的从未让我进过门。要知道,那是好大一钱。”
胖子说这番话的时候不住地吞着口水,我从那张肥脸上只看到了两个字——贪婪。
这真是意外之财,如果要能拿到,对小彬彬的后期恢复肯定大有帮助,这也算是李薇薇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留下来的一点儿补偿吧!
“我能做什么?”我问。
“你只需明天带我去他家里,让他在这份合同书上签个字。事成之后,杜秋将会成为这个城市里最有钱的人。当然,你和我也会得到好处。”
我有些犹豫,考虑着是否要和杜秋商量一下。贸然带一个陌生人去他家里,肯定会激他的反感,更何况还要保守实验室里的秘密。可我要是推脱了,说不定会给他们带来重大损失。
晚上,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拨通了杜秋的电话。打了几遍都没人接,我的心一下揪紧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六
早上,那个姓李的胖律师早早地等在我的车前,我带好医疗器械便动了车子。一路上心急火燎,风驰电掣。那个胖子在副驾驶座位上吓得嗷嗷地怪叫。
杜秋家的别墅像以往一样,大门紧闭,毫无异常。
我示意胖子待在车里,便去叫门。
门开了,我走了进去,却没有看到杜秋的影子。我径直走向实验室,因为我知道他如果不在房间里就一定是在地下室里。
我来到墙角按了一下地下室的开关,大门应声而起,在我步入后又随即关闭。我沿阶而下,很快便来到了密码门前,敲了敲,却没有回音。
通常杜秋都会在这道门前等着我为我开门,可今天,人呢?
我目光一扫,看到台阶旁有一截东西,拿起来借着手机的亮光仔细一看,却吓得几乎扔出去。
那是一截手指,确切地说是杜秋的食指。手指上布满了细密微小的鳞片,断处已经看不到血迹,只露出白森森的关节骨。很明显,这个是杜秋专门留下来为我开门用的。
到底生了什么?我拿着那截断指颤抖地通过了指纹认证,冲进了实验室里。
“杜秋,你在哪儿?”
我眯着眼避开强烈的灯光,四处搜寻着杜秋的影子。
实验室里死一般地静,静得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快步来到了里间,还是没有找到杜秋,反倒是鱼缸里的彬彬看到我来了,伸出小手拍着缸壁。
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蔓延在我的心底。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寻找,转身打开了桌子上的医疗箱。
杜秋失踪得太不是时候了,要知道按照计划,今天可是彬彬做手术的最佳时期,可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当爹的却没了。那么这手术做还是不做?
我看着那半截断指愣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双手伸进鱼缸里捧出了彬彬。
经过这一阶段的治疗,彬彬身上的鳞片已慢慢褪去,皮肤也变成了健康的黑褐色,只是五官还有些走形。
离开水的他显然不太适应,两鳃急剧地张合着,口中不住地吐着气泡。
我的任务其实很简单,缝住这两道口子,让他试着重用鼻子呼吸空气。这说起来简单,其实是彬彬能否摆脱水而在空气中生存的关键,所以,我不得不加倍小心。
还好,彬彬很配合,在麻醉药的作用下,不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我也立刻戴上了手套抓紧时间开始缝合工作。彬彬的皮肤还是有点儿异于常人很坚硬,每一针下去都会滚出一粒圆润的血珠,他的身体也会随之轻抖一下,我想那一定很疼。
直到缝合结束,彬彬也没有醒来。可是当我给他缠上绷带的时候,他的胸膛却开始急剧地起伏,接着整个小脸憋得紫红,四肢也抽动起来。
我慌了,抱起彬彬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定是离开水太久了,可现在就放回鱼缸里吗?说不定会被浸死……
杜秋也没跟我说过,彬彬手术后应该怎么处置呀?
豆大的汗珠顺着我的额头不停地掉下来,我六神无主。
猛然,怀里的彬彬似乎没了动静,我怪叫一声,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同时轻轻地摇晃着他瘦小的身体。他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依旧毫无声息。
慌乱中我忙把手指探到他的鼻子下——还好,有呼吸。应该是睡熟了,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手术还没有完全结束,接下来我还必须用手术刀分开彬彬那像鸭蹼一样的手指和脚趾。这个相对来说简单一些,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完成了这一切,给他细心地包扎好伤口后,我长出了一口气。
摘下了医用手套,我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皮肤因水分的急剧流失开始干裂,瞬间我想起了杜秋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口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