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假的。
「嘉敏总是在朕面前提起你,说你千好万好,你又是如何看她呢?」
我回答得认真:「郡主灵动可爱,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微臣不敢高攀。」
他的面色沉下来,又换了话题:「每日往返宫中实在太累,朕在宫里给你置座宫殿如何?」
我的唇角快要抽搐起来,连忙说:「不了……」
「还是要的,朕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臣不敢。」
他逼近我,眸子犀利而幽深,对着我微笑,又隐约带了两分怅然,问:「你怕我?」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应当是希望我说不怕的。
可我跪下,身段压得很低:「怕。」
他这时又觉得没有意思了,久久不让我起身,自顾自地看起奏章来。
16
次年春,朝堂左右二相纷争不断,僵持日久,苏殷巡开始焦头烂额。
我也开始频繁进出他的御书房。
他跟我说:
「檀安,朕拿你当靶子,怕吗?」
走到这一步是我始料未及之事,可我只能告诉他:
「不怕。」
他抚额,然后长久地凝视我。
五月中旬,两派日益显出颓势,苏殷巡终于又运筹帷幄。
他最为志得意满的那日,同我在御书房饮酒。
未料到他竟酒量极差,就那么醉倒在我面前,将案上的奏章挥了满地。
我在那一堆奏章的最底处,看到了数十张我的画像。
或喜或嗔。
洁白的澄心堂纸映出他不为人知的心事。
我手一抖,出动静。
他抬眸,醉眼蒙眬。
六月,他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我开始被冷落。
于是时隔一年,我又被问了同一个问题:
怎么又得罪了陛下?
我坦然应对,答的依旧是没有二字。
七月底,我被明升暗贬,封巡抚,往淮河以南地区代君巡视地方各府。
临走之际,嘉敏特意来送我,问我知不知道新上任的大理寺卿。
我点头。
她欢喜起来:「我看上他了。」
说到最后,她竟然开始哽咽:「你还会回来的吧?皇兄太心狠,竟就这样将你调离京都了。」
我叹气:「哪里都好,只要能施展我心中抱负。」
她又笑了,依旧是灿若昭阳的一张脸。
沈从章携昔日同窗一道于城外十里凉亭给我送行。
他们都穿着常服,希望我此行能够顺利。
我回:
「望诸君安好。」
我如今被天子冷落,他们能有这样一场相送,我心中感动非常。
沈从章用力地抱了我一下。
又在我耳边说:「我总觉得你或许是个女子,有朝一日,我会知道答案的,对吗?」
我无言,沉默地推开他的臂膀。
17
我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先后达三府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