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屋子里,桌子上坐着一个男生,在用白糖蘸饺子。
是我的同桌陈登云,原来他是语文老师的外甥。
他撩起眼皮看了看我,也不意外:「嗨。」
李老师笑着说:「正好他数学成绩好,其他科不行,你数学不好其他科都优秀,你们组个学习搭子一起进步。」
陈登云点了点头,伸出手,手指修长:「潘老师,请多指教。」
我看了看李老师,将手搭了上去。
一触即离。
8
陈登云并不多话。
他是高二下半学期转到我们班,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但成绩一直是全班第一。
尤其是数学,从来都是满分。
他时常会歪在藤椅上看一本书。
看不了多久,就把书盖在脸上,睡着了。
我叫醒他。
他也醒了,过不了多久,又会睡过去。
我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可没想到我爸妈找上了门。
「过年哪有不在家的?你是不是存心的?跟我回家,你姑姑孩子初三了,你去辅导一下。」
我妈接茬:「要是辅导,那今年的压岁钱可就不给他们家了。」
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去影响李老师,于是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
听见他这么说,我抬起眼皮,看了看他。
「不服是吧?」
我爸额头青筋暴起,他拽起我的领子,将我领口提着,拽离地面。
就要往地上摔——
他停住了。
我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刀尖直对着我爸的颈部动脉。
「爸,你怕不怕死?」
冲他脸上吐了口唾沫,我断断续续地笑。
我妈在我背后哭天喊地地要上来夺我的刀。
我的语气很平静。
平静到决绝。
「你们谁敢上来,我就扎下去。」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不怕死,你们怕吗?」
我爸大气不敢出,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以后不许来骚扰我!还有,我要钱,给我!」
「马上!」
我一声大喊。
突然传来了一阵水流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就是刺鼻的骚腥味。
我爸居然吓失禁了。
他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只敢对着妻女火,对着外人的欺辱笑脸相迎。
我居然是被这样不堪一击的囚笼困住了。
我爸大气不敢出。
我妈哆哆嗦嗦:「给多少啊?家里的钱都存成存折了,要给坤坤娶媳妇啊!」
突然觉得好笑。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妈,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对我爸举菜刀,是因为他要打你,然后你扑上来夺下了。但是妈,从此以后,我举刀,只会为了我自己。」
「至于你,」我唇角勾了勾,对我爸完全蔑视的态度,「你是我最看不起的人,在外面唯唯诺诺,在家里作威作福,男人的身份可真是你的护身符,你就是个垃圾,活在地球上的意义就是浪费空气和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