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醒在她身后偷笑,走到桌边摸摸碗边,还热着,能再等上一会儿。
几分钟后孟新竹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洗过脸,状态也恢复些许。吵架比爬山更消耗体力,她饿坏了,不等招呼自觉走到桌边。
她不想再做通情达理的滥好人,不想再照顾周围人看法,也不想再给人夹菜,端碗就开始吃。
周醒点了一份干锅虾,老板娘实在,分量给得多,周醒戴了塑料手套开始剥,攒了小半碗,送到她面前。
她盯着小碗里肥美的虾仁,怔愣几秒,忽而落泪。
周醒登时手忙脚乱,忘了还戴着手套,油差点弄她衣服上。
“我没事。”孟新竹迅速扯来纸巾,掖干眼角湿漉,“吃饭。”
她心上好大的一块空缺,北风呼呼地往里刮,再多的快乐也不能填补。
灾难仅是开始,饭后手机响,她出门去接,果然是周凌她妈。
俞书华在电话里质问:“冰冰跟我讲,你跟她提了分手?”
在廊亭的小茶桌边坐下,孟新竹深吸了口气,不太想讲话,只静静地呼吸。
“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可分手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开口的呀。虽然我一直反对你们在一起,女孩子跟女孩子,像什么话嘛,说出去丢死人了,但冰冰态度坚决,我这个做妈的也只能顺着她。你不要忘记了,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啊?都跟家里决裂了呀……”
实在呱噪,孟新竹将手机远离耳朵,平放桌面。
即便如此,女人喋喋不休的数落还是尽数钻来。
“……你不知道冰冰在电话里有多难过,她都快哭了,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你怎么舍得伤她的心啊,你真是忘恩负义!”
是她伤了她的心吗?是她忘恩负义吗?
孟新竹想争辩,又觉得没必要。她累了,不想再吵,随便这些人怎么想吧。
她伸出手,指尖在红色电话图标上悬停几秒,最终挂断。
俞书华再打来,她关了静音,思索几秒,还是短信回复:[在山里,信号不好,听不见。]
她为自己感到难过,她就是太好了,即便被冒犯,还是保持基本礼貌。所以总是被欺负。
怪不得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天真不公。
电话还是不停进来,死乞白赖,孟新竹厌烦,准备打开飞行模式,注意到通话界面备注上写的‘阿嬷’。
她慌忙接通,手机举到耳畔。
“是不是受委屈了?”阿嬷的声音像一只暖暖的大手抚在脸颊。
眼泪夺眶而出,孟新竹哽咽,“阿嬷——”
“我都知道了。”阿嬷讲。
俞书华那张大嘴巴,家族群里告状,把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也幸而周凌不算糊涂,没真把周醒搅进去,不然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阿嬷小声哄,让她别哭,气坏了不值当。
“暴暴跟你一起吧?明天同她一道回来,到底是什么情况,当面讲给我听,我给你做主。”
手背抹泪,孟新竹“嗯嗯”点头。
“乖竹子,不哭了,去找暴暴玩吧,她好玩的点子多着呢,肯定能
逗你开心的。”
电话挂断,孟新竹独自坐在廊亭消化情绪,不经意间扭头,看见几米开外,周醒在窗帘后露了半张脸,竟是在偷看。
这家伙,孟新竹莫名想笑。
老好人总是不愿让人家为她担忧的,孟新竹起身回房。
周醒照例准备了热水,这次玻璃杯里还放了柠檬和蜂蜜,也不晓得她从哪里偷来的。
半杯淌进肚子,熨帖了四肢百骸,身体暖洋洋。
脚盆端到床边,周醒撸起袖子准备干活,孟新竹没动,双手捧杯,专注地看她。
“咋啦。”周醒不解,“你不泡脚吗?”
她还想劝劝,“今天走了好多路,泡热水能解乏,出出汗再洗澡,晚上也好睡。养生之道,我懂很多的。”
“你知道周凌今天为什么跟我吵架吗?”孟新竹看着她的眼睛,不想错过她闪露过的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