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知道感恩啊。”有人大声的叹息,唯恐胡问静没有听见。
有人谄媚的笑,大叫道:“胡县令,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必须一辈子挖矿!我支持你!”
一群围观众极力的欢呼,只盼胡县令搞清楚他们对胡县令忠心耿耿。
刘荣悄悄的走近南门,远远地就看见有衙役潜伏在门边,他不动声色的转向。马松已经被抓了,他可没有马松这么蠢,贪图更高的回报,若是按照他的意思,老老实实的向扶风王举报,只拿一份财物奖赏该有多好,何必奢求官职呢。
刘荣镇定的拐弯,在巷子里穿梭着,身为本地人出城还需要走城门?千阳县处于关中之内,关中破则千阳县破,关中存则千阳县蠢存,千阳县的城墙一直破烂不堪,也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哪个朝代修的,到处都是残缺的窟窿,随便就能出去。
刘荣七拐八拐,到了某个僻静处,翻(墙)出了千阳县,转头看了一眼千阳县的城墙,又笑了,其实他和马松还是愚蠢了些,何必在城内等消息呢,在城外的农村等消息不好吗?胡问静难道还能管得住城外的农民往哪里走?
刘荣拍拍身上的尘土,悠然的走向通往扶风城的官道。
官道之上,绿眼睛的胡人被堵在了哨卡之前。
某个衙役冷冷的问道:“你们要去哪里?”那绿眼睛的胡人机灵的回答:“我们要回家,我们就住在前面。”
那衙役冷笑,猛然拔刀架在了那绿眼睛的胡人的脖子上:“全部跪下!不然立刻杀了!”绿眼睛的胡人死死的盯着那衙役的眼睛,确定那衙役真的会杀人,不甘心的跪下,被其他衙役五花大绑,拖进了路边的树林之中,树林之中已经有百十个胡人和缙人被捆在了哪里。
一个衙役鄙夷的看着那些胡人和缙人,道:“等老张回来就全部押解去矿区。”其余衙役点头,恶狠狠的打了几个缙人十几个耳光。这些胡人想要告状也就罢了,这些缙人竟然也想要检举揭发他们,枉费他们跟着胡县令不要脑袋的为缙人出头惩罚胡人。
有衙役大声的道:“呸!都是贱人!活该一辈子挖矿!”
远处,刘荣趴在地上大汗淋漓,若不是远远地看到胡人被抓了,他一定也会撞进哨卡被那些该死的衙役抓住。他悄悄的爬进了路边的树林,直到深入密林,再也看不见,这才直起了腰,低声骂着:“想不到胡县令竟然早有准备!”这个哨卡明显就是临时增加的。
刘荣又得意的笑:“饶你精灵似鬼,那又如何?”胡县令反应很快,手段狠辣,可是他却更精明。他以后就在野地中潜行,哪怕胡问静在官道上设立了九九八十一个哨卡都不怕。
“噗!”一根棍子狠狠地打在了刘荣的背上,不等他缓过劲来,又是十几棍劈头盖脑的落下。
“又抓住了一个!”“别打死了,送去挖矿!”四周欢呼着。
刘荣昏迷前终于明白自己中了胡问静的诡计,那设立在官道上的哨卡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暗哨早就潜伏在了道路边,专抓他这类自以为聪明的人。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到了关卡前,一群衙役冷冷的盯着马车:“去哪里?”
马车内的商人淡定的道:“官爷,我们去扶风城送货。”老老实实的递上了通关路引。
衙役头目仔细地核对,果然是其他县城开具的经商路引。那商人微笑着,一点都不惊慌。
衙役头目检查了马车中的货物,又看了车底,没看见什么惹眼的东西,不得不道:“走吧。”
那商人微笑,悠悠的赶车过了哨卡,他四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了被抓住的缙人和胡人们。
“真是蠢货啊。”那商人在心中鄙夷到了极点,以为人人都可以跑到扶风城揭发胡问静的吗?以为只要在大缙之内,大缙人就能去所有阳光普照的地方?知道有个东西叫做路引吗?历朝历代之下哪个百姓可以肆意的到处走动?若是没有官府发放的路引,分分钟就被衙役当做盗贼拿下了。
那商人摸了摸衣服内的路引,出门在外,路引是与性命等重的东西啊。他看着路边的树木和杂草,此去扶风城还要经过两三个县城,然后就是他成为扶风王的大功臣的时候了。他能取代胡问静成为千阳县的县令吗?他微微叹气,商人是贱职,扶风王多半是不会给他官职的,那么他多半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金。
他笑着:“反正顺路。”
数日后,那商人终于到了扶风城。他赶着马车,慢悠悠的靠近扶风王衙署,心情激动极了,究竟是被扶风王破格提拔成为官员,还是只拿到意料中的赏银?
那商人远远的停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的到了扶风王衙署之前,对几个守门的士卒赔着笑脸,递上了一串铜钱,道:“小人有关于千阳县的要事禀告扶风王殿下。”某个士卒收了铜钱,点头道:“小李,带他去见黄令使。”一个士卒喝道:“跟我来。”
那商人微笑着,心情好到了极点,一个商人当然是不可能直接见到了扶风王,见令使汇报情况才是标准的流程。
那商人在衙署之中走了许久,终于进了一个房间。
一个官员冷冷的道:“你有什么事情?”那商人急忙道:“禀告黄令使,千阳县县令违抗扶风王殿下的命令,殴打杀戮苦役胡人。”
那黄令使脸色大变,厉声道:“你可有证据?若是敢诬告官员,小心全家人头落地!”那商人摇头:“小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黄令使只管调查,小人若有虚言,愿意受任何责罚。”那黄令使站了起来,盯着那商人的眼睛:“此事非同小可,可还有其他人知道?”那商人微笑摇头:“只有小人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商贩,车夫都没有,而且事情关系到了自己的前程或者钱袋,他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那黄令使脸色好了些,道:“此事必须禀告扶风王殿下,你且跟我来立刻见扶风王殿下,殿下在城外军营之中。”
那商人用力点头,是走上青云大道,还是两袖金风很快就能知道了。
那黄令使带了那商人出了衙署,召唤了几个士卒:“立刻带他去见军营!”那几个士卒心领神会,带着商人急匆匆的出了扶风城。
那黄令使回到了房间,房中坐着陇县县尉。黄令使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种事情岂可参与!”
陇县县尉苦笑:“三叔,我若是知道胡问静如此心狠手辣,岂会跳上贼船?”
那黄令使冷冷的盯着陇县县尉,真是恨不得砍死了这个侄子,但只能咬牙为侄子擦屁股。扶风王司马骏对属下还算仁慈,纵然有属下犯了大错也很少杀了,但就是对违抗优待胡人政令的官员采取了极刑,任何敢于伤害胡人的官员都只有死路一条。陇县和千阳县起码有百余胡人被杀,数百胡人被苦役,这个案件一定会让扶风王司马骏震怒,千阳县和陇县的所有官员都会掉脑袋。黄令使可以舍弃亲侄子的性命,却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到亲侄子的牵连,司马骏震怒之下哪里还有理智,杀了他这个罪犯的亲叔叔、小小的九品令使很稀奇吗?为了自己的脑袋,他说什么都要将这件事压制下去。
他恶狠狠的看着陇县县尉:“那胡问静如此愚蠢,迟早全部人头落地!”
陇县县尉摇头:“三叔,我倒是不这么看。”他苦笑了:“其实,这是胡问静提醒我在扶风王衙署埋伏的。”
黄令使无视“埋伏”二字,心中巨震,脱口道:“你们被胡问静算计了!这是胡问静故意翻放出的消息,逼你们拉扯更多的人上贼船!”虽然他不知道胡问静在千阳县究竟做了什么,但是有大量的人上访怎么都不正常,只怕是胡问静故意泄露消息,提醒众人上访,借此逼迫诸如陇县县令县尉等在关中有根基有渊源的人奋力发动家族和亲友的力量与她站在一起。
那陇县县尉苦笑,胡问静做了这么多事,陇县县令以下谁不知道被胡问静算计了?他与陇县县令商量过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难道要用自己的脑袋赌扶风王会不会优待污点证人吗?
陇县县尉说道:“以后还要拜托三叔盯着陇县和千阳县的来人。”陇县和千阳县都会有无数的人想要揭发他们,纵然两县已经在路上设立了无数的陷阱,但总有漏网之鱼,比如这次的商人,唯有求黄令使守住这最后一道关卡了。
那黄令使定了定神,摇头道:“只怕瞒不了多久。虽然我塞了银子,所有与陇县和千阳县有关的人都会送到我这里,但是一来难免会有其他官员偶遇,二来只怕会有人在衙署门口就大叫大嚷,三来扶风王殿下近日对胡问静的安抚胡人计划很是在心,多半会派人前去千阳县。”
那陇县县尉诡异的笑了:“胡问静已经有了一个大计划,我等只要能够拖延一些时日,纵然被扶风王殿下知晓了也绝对不会有事。”
“胡问静的计划之中,鼓动百姓去扶风城告状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拉人下水,也是为了加强对千阳县的控制,以后千阳县中再也没有了刁民,胡问静的计划很有可能就能成功。”
“陇县也在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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