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道:“你的真实计划就是抓住胡某违反扶风王的政令的证据,然后检举胡某。胡某不论被杀还是被贬都与你无关,你只想赌一把扶风王对你揭发检举者的赏赐,若是扶风王千金市骨,你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成为官员,若是扶风王只给了一些金银,你也不算百忙一场。”
“只是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虽然最大,但利益最小,能够当官的可能最低,远不如在胡某身上花功夫的两个计划。所以你抱着万一的希望,想试试胡某能不能助你当官。”
马松淡淡的笑:“想不到胡县令竟然如此小看与我。”这一定是胡问静的心理战,一定是!千万不能露出了破绽。至不济,还有一个同伙在县衙之外,胡问静绝不敢伤害了他一根头发。
胡问静笑了:“你可知道胡某为什么花了这么多时间与你废话?”
马松一怔,大汗淋漓,神情一变,再也没有了方才的趋炎附势,冷冷的道:“你拖延时间,唱了半天的垃圾小调,就是为了让衙役抓捕我的同党?”
他转头看着衙门之外,笑了:“此刻是不是方圆五十丈之内的所有人都被胡县令抓入了县衙之中严刑拷打?不知道胡县令是不是已经抓住了马某的同党呢?”他灿烂的笑着:“马某若是如此容易被抓住同党,哪里还有脸前来自荐做谋士?”
李朗叹气,他也是这么想的,想要抓一个同党何其艰难,县衙外有街道,有买菜的买衣服的买首饰的顾客,有卖菜卖衣服卖首饰的摊主,哪里能够审问的出来谁是马松的同党?若是他与马松易地而处,同党更是绝不会在衙门之外,同党只需要与往常一样生活工作,若是马松无恙,日落之前或者天明之后在某处与同党会面,自然是安全无虞,若是没有会面,那就是马松被狗官抓了杀了,立刻悄悄启程去扶风城就是了。
胡问静笑了:“来人,将马松痛打二十大板,然后五花大绑,游街示众,然后押入矿区苦役。”马松笑的腰都弯了:“这是要打草惊蛇?何其幼稚!”
李朗点头,这种招数除了立刻让李朗的同党知道出了最坏的情况,一点P用都没有。
胡问静古怪的笑了:“没用?你且走着瞧。”
……
千阳县中,一群衙役敲锣打鼓,押着浑身是血的马松游街示众。
“都看仔细了,这就是得罪胡县令的下场!”有衙役大声的按照吩咐叫着。
一群百姓指指点点,马松竟然敢得罪官老爷,这是脑袋上长角了?
马松冷笑着看着四周,肯定有不少衙役就混在人群之中,等着他的同党脸色大变,惶恐的挤出人群,然后就可以一网打尽了。这真是个幼稚的计谋。
他哈哈大笑,胡问静果然有勇无谋,不然不会放下这么大的错误。他看看四周越来越多的百姓,有缙人也有胡人,有商贩也有平民百姓。
马松大声的道:“诸位乡亲父老,本县县令胡问静假冒胡人,违反扶风王的政令殴打杀戮苦役胡人,这是死罪啊!马某一定要告到扶风王的面前去,扶风王殿下一定会让我做官,给我无数的金银财宝!”四周百姓爆发出轰然巨响,人人交头接耳。
马松大笑,胡问静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堵住他的嘴,如今他向所有缙人胡人说出了发家致富的办法,定然有无数百姓会去告发胡问静,胡问静还能活多久?若是运气好,胡问静被扶风王砍下脑袋的时候他还能当个官,若是运气不好,他已经被胡问静杀了,那么他至少拉了胡问静垫背。
“哈哈哈哈哈!胡问静,这就是马某的智慧!”马松癫狂的大笑,身上的伤痛仿佛也感觉不到了,无比的喜悦充斥了心胸。
一群衙役诡异的看着四周的百姓,任由马松大声的笑和叫。
王大牛的心怦怦的跳,一脚高一脚低的回到了店铺中。他不认识马松,但是马松的话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告到扶风王的面前去,扶风王殿下一定会让我做官,给我无数的金银财宝……”王大牛家徒四壁,穷成这副模样了,为什么不赌一把?
“要不要去告状?”王大牛听见身边有人说着,他一惊,陡然转头,只见另一个伙计与掌柜低声说着。
掌柜摇头。
那伙计理解,被胡人欺负了许久,自从胡县令上任之后才有了好日子,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可是,胡县令早晚要掉脑袋的。”那伙计吞吞吐吐的道,谁不知道伤害胡人就是违反了扶风王殿下的严令,就会被扶风王殿下砍下脑袋?就算胡问静头顶有人罩着,至少也会被调出千阳县,他们这些小百姓穷得叮当响,什么胡县令背后的人会报复举报者这种遥远的事情完全不用去想,能够有一个机会成为人上人才是最重要的。
王大牛用力点头,他也是这么想,能当官或者能够有无数金银珠宝比被人报复更加的吸引他。他是官了,他有钱了,还在乎别人报复吗?
掌柜还是摇头,看看店铺内没有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以为举报官老爷能够有个好吗?官官相护!前些年那举报药酒有毒的大夫最后怎么了?被官老爷抓了!”
那伙计心中一抖,脸色都白了,道:“做人不能没良心,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伙计的好。”掌柜点头,道:“听说胡县令背后的靠山很大很大,比扶风王还要大,不然敢杀胡人?你们别做升官发财的黄粱美梦,老实安分的干活,若是心中有了非分之想,小心人头落地。”那伙计用力点头,没那个富贵命,老实做人更好。
王大牛点头应着,心里却不这么想,富贵险中求,说什么都要拼一把。他看着店铺外的太阳,想着怎么还不到关门下班的时间,他就可以出城去扶风城了。时间不断地流逝,王大牛心不在焉的干活,今日的客人好像比以往少了许多,他猛然一惊,难道那些客人已经去了扶风城?不行!是他先想到的!升官发财的应该是他!
王大牛扔下手中的货物,疯狂的冲出店铺跑向城门,任由身后掌柜和伙计大声的叫喊,他都充耳不闻。去城门,去扶风城,去见扶风王殿下!他的脑海中唯有这个念头。
在千阳县的另一个角落,一群胡人紧张的聚在一起。
一个金发胡人说道:“那些胡人是缙人的县令假冒的?”胡人太多了,语言又不通,他们哪里知道有没有赛亚人,今日听了马松的言语才知道被缙人县令骗了。
其余胡人摇头,他们的缙语说得很烂,只能听懂几个字,不确定究竟是不是真的。
一个绿眼睛胡人厉声道:“是真的假的都无所谓,我们去找缙人的朝廷告缙人县令!”大家都知道缙人县令最怕朝廷了,而朝廷是优待胡人的,只要他们去闹上一闹,还怕缙人朝廷不降罪缙人县令吗?
一群胡人犹豫了,有胡人道:“其实现在也不错啊,何必多事?”
一群胡人点头,其实胡人之中打家劫舍的也是少数,大多数也就是仗着胡人的身份吃些白食,就连以次充好,强买强卖,殴打缙人的都是少数。不是他们心地善良,而是胡人也是人,自然有些人敢于为非作歹,有些人只敢跟在后面摇旗呐喊,享受着别人为非作歹带来的利益。在胡问静严厉的打击之下,那些敢于为非作歹的都被杀或者进了矿区,剩余的都是一些摇旗呐喊的胆小胡人了,要他们对抗胡问静,多少有些不敢。
那绿眼睛胡人大怒,一拳将一个胡人打翻在地:“若不是那些人抢来了缙人的财物,我们吃什么?没人抢劫缙人,我们又吃什么?我们不会种地,没有办法放牧,难道要去吃土吗?”
其余胡人唯唯诺诺,若是他们勇敢,早就和缙人血战了,哪里会躲在角落苟延残喘?
那绿眼睛胡人厉声道:“你们想要躲在这里等死,我去不愿意!我要去缙人的朝廷那里告状,你们谁跟我去?”
百十个胡人只有寥寥几个人应了,跟随着绿眼睛胡人大步走向城门。
通向扶风城的东门处,一大群胡人缙人疾步前行。
“咦,王大牛,你要去哪里?”有人大声问着。王大牛干巴巴的道:“我去城外捡柴火,张小草,你又去哪里?”那张小草也干巴巴的道:“我去城外摘草药。”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周围几十个胡人缙人,脚步越走越快。
“王大牛!你不说说去捡柴火吗?走这么快干嘛?”张小草大骂。王大牛一转头,看到张小草小步跑着,急了:“你又跑什么!”急忙跑了起来。其余胡人缙人急忙也跑了起来。
那张小草大怒:“王大牛,我看你是不怀好意!”拼命的跑。
四周的胡人缙人也拼命的跑,功劳只有一个人,大家都想要,先到先得。
几十人疯狂的冲向东城门口,眼看就要冲出去了,城门内猛然闪出十几条人影,手中的棍子飞舞,几十个百姓尽数被打倒在地。
“怎么?想去揭发本官?”胡问静笑着,眼神却恶狠狠的。“来人,统统捆起来送去矿区!”
附近好些人看着,只觉幸好没有激动地去检举,瞧,立刻就被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