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阿开,你放心。”宗曜郑重地道:“你若是喜欢做大将军,我便不在乎做佞臣,你若是想要云游四海,我便舍了这一切陪你。世间,唯你安好便好。”
李霁开愣忡着,一句唯你安好便好,让她心神俱颤,泪盈于睫。
前世里,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只是那人太高太远,就像天边的星星那样遥不可及。尽管如此,她还是鼓足勇气送了封情书,她永远忘不了那人诧异并鄙视的眼神,然后,她看着他优雅地拿起笔在情书上圈画出一个个错字……
前世今生,她以为她不会爱人,也不会有人爱她。
她撇开脸,努力眨落泪意,笑靥如花般,小声道:“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她眼珠滴溜溜地向左右转了转,竖起食指压住嘴唇。
宗曜爱极了她这般娇俏又狡黠的模样,调笑道:“唯大将军命是从!”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交缠,在雪林中七拐八拐,很快就失去了踪影。
十三等人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时,唯见两匹马儿在雪地里溜达,不由地叹了口气,释然了。主子爷这几年相思成疾,总算能一了夙愿。
他心情愉快,打了个响指,道:“等着。”
李霁开带着宗曜越过雪林,进入了小孤峰的腹地,在峭壁冰崖上攀爬行走,不一会儿,冰雪皑皑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小茅屋。
她得意地道:“你瞧,这是我勘察地形的时候无意中现的,应该很早以前有人住过。”
果然,屋舍虽然简陋却应有尽有,后面还有一个篱笆院。
李霁开利索地摞起袖子开始打扫收拾,嘴里道:“我每次来都补充些食物和其他,即使在这里住上十几天也没有关系。——把这个东西拿出去扔了,还有这个……”她指挥着。
“哎!”宗曜甘之如饴,由着她指使忙得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后终于收拾干净了,李霁开四处打量一番,出一声欢呼,“终于结束啦!阿曜,你今天真能干呢!”
宗曜被那声阿曜叫得心尖儿颤,转而,一本正经地道:“多谢小娘子夸奖,请问小娘子可有什么打赏小的?”
李霁开咯咯地笑,欢快地道:“你这么乖,我给你做好吃的呀!”
说着话,她先将汤锅架在风炉上烧水,再将洗涮干净的肉用刀片成薄薄的一小片一小片,放在粗瓷盘里整整齐齐地码好。接着像是变魔法似的拿出备用的酒、酱、椒、桂调成调料汁,一切准备就绪。
宗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唇角微翘。
此时暮色渐渐降临,风炉里的火光映照着雪色,温暖又缠绵。
他走过去,环住对方的腰,贴着对方的耳朵轻轻地道:“阿开,我心悦你。”
于是,他看见白嫩小巧的耳朵红了尖儿,再然后,对方转过脸,轻轻脆脆地应了声,“我也心悦你呀。”
宗曜笑,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的阿开,就是这么爽利直白、鲜活。
“呀!汤开了!”李霁开咋呼声。
宗曜很自然地亲了下她的耳朵便松开她,坐在一边。
李霁开用筷子夹着肉片,放进沸汤里,肉片翻滚,汤汁如浪涌江雪,肉如风翻晚霞,香味飘满了小屋。
“爷,你尝尝。”她夹了一片熟肉片再蘸上调味放到宗曜的碗里,“这叫火锅,是冬天驱寒的好东西。”
宗曜细细咀嚼,肉汁鲜嫩果然爽口,不由地大呼好吃。
李霁开解下酒囊拨掉瓶塞,倒了两碗酒,递给他一碗,“爷,火锅配小酒,神仙也羡慕。”
宗曜想起昨夜看到的场景,嫉妒啃噬着他的心。
他是男人,自然看懂秦时风待李霁开的心思。即使他安排的人手每日事无巨细都向他汇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担惊受怕,经常是醋海翻波。
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女有多美好,对于自己又有多重要。
所以,他再也等不到三年之约,安排好盛京的事务,借着高朗的掩护千里迢迢地赶到北疆。
他必须向所有人宣告他的所有权。
李霁开看他脸色不对,想通了其中关节,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还有甜蜜。
她道:“我誓,就喝那么一次。”委屈地,“不信你问郑大夫。”
当年离开盛京到了北疆不久,宗曜就将郑杏手派了来随身照顾她。
宗曜哼了声,道:“我记得你那次喝醉酒还唱了个曲儿,你唱来听听?”
“好唻!”李霁开张嘴就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宗曜摇头晃脑地用筷子敲着碗沿合着打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