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早膳,秦时风识时务地告辞走了,高朗磨蹭着不走。
宗曜越后悔,怎么就让他成了钦差大臣,平白给自己添堵。他沉着脸,“阿开,我还是第一次来北疆,你带我出去走走。”
“我也去!”
宗曜忍住。
李霁开道:“行。”
“就知道阿开对我最好了。”高朗喜滋滋地,“忘了告诉你了,阿开,黑宝现在已经做了爹啦,三只小狗,特别好玩儿……,还有啊,阮二已经成亲了,惧内得很……”
李霁开微笑地听着,曾经熟悉的人和事再想起却是那么遥远,两年的时间终于改变了许多。
高朗一边絮叨着,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李霁开忙要上前,却被宗曜抢了先,“高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扶高大人去休息。”
旁边的侍卫识眼色地架着高朗往屋里走。
“哎!哎!”高朗脚确实有点疼,又舍不得与李霁开相处的机会。
李霁开安慰道:“你且休息一下,我去打只野兔晚上烤兔肉给你吃。”
高朗眼睛一亮,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又不无幽怨地看了眼宗曜。
两人骑了马一路出了城,十三和十几个侍卫远远地跟着。
远处雪峰起伏耸立,太阳照着明晃晃得,天地间一片雪白,反射出的阳光刺得人眼睛疼。
宗曜转脸看向这个明媚的少女。
分离近三年时间,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却无从说起,只是胸腔里充斥着太多的疼惜,他由衷地道:“阿开,这几年辛苦你了。”
李霁开的瞳睫明润漆黑,道:“你也是。”
宗曜伸出手去。
对方迟疑了下。说真的,从书院分别那一刻她就开始真正审视两人的感情。从内心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对方动了心,用了情。然而,这个原主是对方嫡亲的姑姑,这是一场不伦之恋。
她不相信对方对自己的身份没有觉察。
她忽略对方伸出的手,一扯缰绳,道:“走,我带你去看看雪景。你在盛京绝对是看不到的。”
宗曜看着空着的手,再看看对方逐渐远去的身影,抿紧了嘴唇,眸色幽深。
两人在雪林里转了几圈,很轻易地猎了几只野兔和山鸡。
就在李霁开再一次拉弓搭弦的时候,宗曜靠近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声音低沉,“阿开!”
李霁开顿住了,任由那只野兔逃离了自己的视线,放下弓弦,回头微笑了下,“爷。”
“我们谈谈。”宗曜将她抱下了马背,将她抵在一棵树上,双手轻柔地捧着她的脸,几近贪婪地描摹着她的每一寸眉眼,呼出的白气与她的呼吸纠缠,“阿开,知道我为什么要提前来见你么?我真的想你,这三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得哪哪都疼……”
李霁开愣了一瞬,抬眼,她没有想到对方能这么直白地倾诉自己的感情,感动还有惊讶,五味俱全,道:“爷,我,”她咬了下唇,“其实,我和你……”
对方捂住她的嘴,脸色阴沉,“阿开,我是宗曜,你是李霁开,仅此而已。”
李霁开叹息。即使如他这般权倾朝野,杀伐果决的人也有如此胆怯的时候。
静静地,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呼出的热气濡湿了宗曜是手心,痒痒的,热热的,撩拨着他的身体他的内心。
他喟叹声,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如果可以,阿开,我真想把你藏起来。我一想起你和那些男人们一起杀敌过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就恨不得把你捉回去。我的阿开不应该遭受这么的苦,应该如珍如宝藏于深闺之中。”
李霁开顺应本心,温顺地贴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膛,柔声道:“我不觉得苦。”
三年前,她还是个胸无大志的市井小人,然而到了这个地方眼见得百姓遭受北戎铁骑的蹂躏,看到将士们浴血奋战,看到这些只是在前世电视上演绎的惨烈,她真的被震撼了。
如果这是上天的决定,她愿意为百姓的安居乐业为天下太平而努力。
好一会儿,她离开对方的怀抱,情绪平复下来,道:“这些年你在盛京也不容易,你,有什么打算?”
宗曜沉默了下,道:“皇上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退位。太子哥哥……他这些日子又纳了几个妃子。”
太子病弱,膝下无子,仅有侧妃生了个小郡主,很多大臣都眼巴巴地看着,毕竟一个皇位继承人无后是被人诟病的。也可能因为这个,即使缠绵病榻的皇上也不愿意放权。
四皇子当年没有杀死宗曜,反而被对方拿捏,又加上太子的打压已经被冷落一边。然而,他必定是不甘心的。
实际上,宗曜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四皇子党视他为眼中钉,太子信赖他的同时又忌惮他,而两人的结盟又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