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小孩子玩的,你不合适,……这个,你也不合适……那个,尝两颗可以,大丈夫怎么可以贪嘴?人家会笑话的……呃,这个不行……”
实在拗不过,李霁开给他买了个糖人儿,分了一条腿给黑宝。
高朗转着糖人儿,挺郁闷,“阿开,我有银子。”
李霁开斜眼看他,“你这一路跟散财童子似的。看人家乞丐可怜,好酒好菜供着,还分银子。住个店也被人家盯上,要不是我机灵,你早就被人劫财劫色了。”
高朗蔫了,讪讪道:“这不是有你么?你是我命中贵人呐。”一扫眼,远远看到一群人围着看什么,他拉着李霁开硬挤了进去,“让让,让让……”
黑宝在人群外急得呜呜直转悠。
只见圈子里放着张破芦席,露出一双乌漆漆脏兮兮的男人脚,一动不动。旁边跪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穿着破烂,乱蓬蓬的头上插着根草签,脸上黑一道灰一道,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砸着嘴,“……这小丫头好可怜,她爹死了,就剩她一个,只能卖身葬父了……”
“唉,哪个好心人就帮一把……”
“这小丫头看着挺精灵的,就是太瘦了,不知道可能干活……”
“就是呢……”有人上前挑剔地看着小丫头,摇摇头还是走了,也有的叹着气丢下几个铜子便离开了。
高朗满脸的不忍,“太可怜了,太可怜了!……”说着,手便往怀里掏,掏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回头,“阿开,你看她好可怜,给她点银子葬了她爹吧。”
李霁开知道他善心又泛滥了,颇是无奈地掏出钱袋。
高朗一把夺了过去,在李霁开哎哎的叫唤中掏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对方。
小丫头瞪大眼睛,刚要伸手来接,眼前一花,银子已经到了李霁开的手里。
李霁开瞥了眼破芦席,居高临下地道:“小姑娘,你爹死了多久了?”
“三,三天……”
“哦,”李霁开皱了皱眉,往那边走了两步。
小丫头忙爬了几步,挡在她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一看公子就是大善人,小小谢谢大善人,来世必然结草携环感念两位公子的大恩大德……”
高朗道:“阿开……”
李霁开转头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她么?这么个小孩子,你若是给了这么多银子会给她找来横祸的。”
高朗一拍脑袋,“对哦,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帮她葬父啊。”李霁开捋起袖子,便去拖那尸体,还招呼高朗,“来,帮忙啊。”
“哦,哦。”高朗走过去。
不小心地,李霁开打个趔趄,一脚踩中了尸体的手指,微不可闻地听到一声轻嘶。她一顿,低头去看。
“爹啊,爹啊,你死得好惨啊!”小丫头扑上来抱住尸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啕大哭。
“真是太可怜了……”围观的人叹息。
高朗唏嘘着,安慰小丫头,“死者为大,还是入土为安吧。”双腿突然一软,一下子跪坐了下去,双膝实实在在地砸在那尸体的肚子上。
嗷地一声,那尸体头脚翘起,翻着白眼,舌头直伸了老长,掐着脖子干呕。
众人恍然:“竟然是装的?!是骗子!”
高朗爬起来,气愤填膺,“原来你是个骗子!”
那装死的人缓过神,气急败坏指着李霁开,“混账小子,竟然坏我好事,你,你等着……”
李霁开抱臂而立,笑盈盈地,“来,来,我等着。”
对方瞧瞧四周不善的目光,再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瑟缩了下,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喊,“等着小子!你别跑!”
小丫头退了几步扭身也跟着跑了。
李霁开掂了掂钱袋,“哼,跟老子装死,老子装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敲了下愣的高朗,“傻冒,走了。”
高朗摸了摸头,急忙跟上去,“阿开,你怎么,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李霁开,“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也就哄哄你这钱多人傻的公子哥儿……”猛然停住了脚步,急转身,“快跑!”
高朗本能地跟着她转身就跑,偷空回头看了眼,却见一大群人持着棒械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抓住那小子!那小子敢坏老子的营生!抓住他!……”
一路上你追我跑,鸡飞狗跳。李霁开和黑宝跑得轻松自如,高朗却是气喘吁吁,“跑,跑,跑什么……这装死撞骗的倒是有理了,衙门呢?衙门人呢?”
“整队呢!”
“啥?”
“整队出场,你没瞧过每次该打的打了,该死的死了,然后才是衙门列队出行?”
“哦,还真是……”高朗深以为然,越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