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桑渡远脑袋上,“少在这儿嬉皮笑脸,你媳妇儿可在这儿看着。”
卿扶凤见话题扯远了,又紧赶慢赶拉回来,“不过呢,母亲有了你这么个儿媳妇,比自己生的女儿还要亲,
何况日后还盼着你生个大胖孙女,那也算是了却我与你娘的心愿了。”
此话一出,奚挽君脸上的笑意差点僵住,一旁的桑渡远亦是不自然起来,清了清嗓子道:“这人才刚过门就想要孙女了,您自己生一个估计要快些。”
卿扶凤甩过去一个眼神,“我要是能生还指望你?”
“不过……”妇人又扭转话锋,亲昵地挽着奚挽君,“挽君如今也才十六,我生这混世魔王的时候二十有二了,也不急于一时。”
奚挽君伶俐地接过话:“是啊,自然得等郎君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了最为稳当。”
桑渡远眉头收紧,只听老夫人和卿扶凤同时出了惊诧声:“你要考取功名了?”
他刚张嘴,女子便抢过话头:“昨夜我与郎君好好聊了一会儿,他亦是认为读书才是上上之策。”
【我说过?】
“他还说希望能为桑家做些什么,只是担忧能力不足,怕让大家失望。”
“等等。”桑渡远满脸荒缪,“我说过我能力不足?”
“没想到,挽君嫁进来不过一日就将阿远劝说好了。”
老夫人险些泪洒正堂,“能力不足是小事,只要肯学,你姨母请来了之前教过淮南王之子的学究,学识渊博,一定能将阿远教好的。”
原来皇后请来的是教过小王爷的学究。
淮南王虞安乃是异姓藩王,平定淮南之后受封淮南王,镇守南边一带。
他的独子虞扶摇不过二十有四,六年前在殿试中一举夺得状元,受官家青眼,本想授封文臣官职,但南边战事忽起,虞扶摇便扔下乌纱帽,弃文从武。
如今,虞扶摇连同其父在战场上已是所向披靡,乃是大赵的英雄人物。
虞扶摇……
这个人说起来与奚挽君还有些关系,昔日庄绝英在嫁人后仍旧跑商船,曾救下过落水的虞扶摇,那时虞安尚未受封淮南王,只是一个军中一个小卒。
庄绝英找不到虞扶摇的父母,只好将虞扶摇暂时收养在商船中。
奚挽君尚且蹒跚学步,只记得在商船上有一个大哥哥常伴她一起说话,教她背诗,性子温柔体贴。
可惜好景不长,虞安找到了商船,向庄绝英聊表谢意后,很快就将儿子带走了,至今奚挽君仍记得对那位大哥哥的依依不舍。
后来,她愿意亲近蔺羡之亦是因为他俩有相似的温柔。
“那位学究来京城便是希望能够在这儿收几位学生,过几日我便将人请到府中。”老夫人瞧着奚挽君的神情更为满意。
也是时候该说那件事了。
奚挽君试探性道:“其实挽君有一件事,还未跟长辈们说过,只是忧心长辈们会介怀挽君的想法。”
卿扶凤忙道:“都是自家人,想说什么便说。”
她轻声道:“母亲您也知道,母亲曾创办过一个商号,我想……”
“你该不会是想,继承你母亲的绝英阁?”卿扶凤看懂了她的犹豫不决,率先说道。
“绝英阁?”老夫人听了后愣了愣,“绝英阁不是商号吗?”
奚挽君的手指逐渐蜷缩起来,洇出了细汗,其实同桑家人说这些,她心底仍是很紧张。
桑家不同寻常门户,乃是皇亲国戚,主母乃是皇后亲妹妹,且皇后多年来一直看重文臣清流,不喜商贾之气。
昨日听卿扶凤的口气,她应当不过多久就要拜见皇后了。
若卿皇后介怀此事,只怕连带桑家在陛下面前一同不讨好。
“祖母、母亲,挽君想要从商,我知道你们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挽君入了桑家门,成了桑家人,便希望能与你们交心,不想将自己心底所求瞒着你们。”
桑渡远默不作声看向了她。
她垂下了眼睑,不敢抬眼去看两位长辈的脸色,“桑家是皇亲国戚,挽君心里清楚,若是母亲和祖母实在不愿挽君从商,挽君亦可以请一位掌柜,代替挽君在外头露面。”
正堂内一片寂静,卿扶凤与老夫人视线交流了片刻,神情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