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颤巍巍地开口，「爸爸，宋志他说他撞死人了。」
爸爸扭头看向我，面容枯槁。
「清清，爸爸该怎么办。」
「爸爸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
「爸爸杀人了。」
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宋志狰狞的面孔。
「你是杀人犯的女儿！」
这句话像诅咒一样四面八方向我席卷而来，我使劲地摇摇头，怎么也躲不掉。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宋向明找我爸爸，竟是让他去杀人！
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要去告他吗？
可是他是我的爸爸！
我不能失去我的爸爸……
对不起，对不起……我疯狂地对着天空道歉，希冀那家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能不能饶过我的爸爸。
他有什么罪，求求你了，让我承担。
我拼命地不去想，可是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从这时候，爸爸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爸爸再没提起这件事，每天沉默地卖鱼。
爸爸把二手车卖了，把钱全都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了我的床头柜里。
他说给我攒着。
他说他不想开车了，卖鱼不需要车。
他整日坐在那个竹椅上呆。
我看着爸爸，心里暗暗誓。
我要好好学习，带着爸爸离开这座城市。
我要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不管以前生什么，以后，我们重新开始。
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可惜我爸没有等到那一天。
都怪我。
8
宋向明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覆盖了整个青藤市。
我常常在报纸上看到他。
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第一次摸底考试便考了第一。
爸爸乐得合不拢嘴。
拿着我的试卷，放在台灯下，眯着眼睛左看右看。
我笑出声，「爸，上面的符号你能看得懂吗？」
「嘿嘿，爸爸没出息，小学都没上完……可是我家清清有出息啊！」
「清清是爸爸的骄傲！」
我头一扬，拉了拉爸爸的袖子，「那肯定，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爸你等着，明天我给你拿回一个大奖状来！这次我可不吃鱼了！我要吃红烧肉！」
「行行行！爸爸都依你！」
爸爸晚上破天荒地喝了酒，嘴角就没下来过。
他是真的，很久没有这么神采奕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