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师让前十名上台,接受奖状和掌声。
我站上讲台,看着鼓掌的同学们。
「咚」一声巨响,我摔倒在地上。
再醒来,人已经在病房里了。
「她才初一,怎么会肝功能衰竭呢?医生,会不会看错了……」
「医生,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求求你救救她……」
我看着爸爸的背影。
他还不到4o岁,背怎么这么佝偻呢?
「爸。」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爸爸身子一震,猛地回过头,握着我的手,「哎,爸爸在这儿。」
「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啊,医生说你就是学习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了。」爸爸含着笑。
可是我明明看见他的嘴唇在抖。
「这位家长,请你出来一下。」
医生和爸爸出了病房,他们就站在门口。
爸爸双手握住医生的手,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见。
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那裂纹很深,直接通到阳台上,弯弯曲曲的像一条黑色的蛇。
我的心像是被蛇缠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晚上,爸爸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和一碗粥。
他艰难地对我扯了个笑脸,「快吃,还热着呢。」
「爸爸,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呸呸呸,别瞎说。」爸爸佯怒地瞪了我一眼。「小孩子得什么绝症。」
其实我的病并不严重。医生说只要一个小手术我就能恢复了。
可是这个手术需要二十万。
爸爸日夜辛劳,经营鱼档八年,也不过攒了八万块。
爸爸说要把房子卖了。
那房子年久失修,辗转找了许久,才有人愿意两万买下。
鱼档抵押出去了。堪堪八千。
外婆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声音沙哑,「囡囡呀,我的囡囡是不是遭老罪咯……我家囡囡从小就挑食,身子骨弱,现在又生了病,外婆真心疼哎……」
「我这糟老太婆也没有什么钱,帮不上什么忙,我让隔壁婶子把钱用那个银行送过去了,一共一万两千块,让你爸数数钱对不对……」
「外婆呀最近也感冒了,没法去看囡囡了……外婆会快点好起来,好起来就去看囡囡哎……囡囡也要快点好起来……」
老师也来了。她坐在我床前,表情严肃,一言不。
老师递给爸爸一个纸包,里面是皱皱巴巴的钱。
整整三万块。
「对不起,墨清爸爸,我只有这么多了。」
爸爸低着头千恩万谢。
临走时,老师又来到我的床前,「赶紧回来,落下的课我给你补。」
爸爸东拼西凑,可是还差五万。
我的手术迫在眉睫,可是还是差五万。
夜深了,爸爸给我掖了掖被角。
他趴在我的床前,肩膀抖得厉害。
爸爸哭了。
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哭。
这么坚强的一个男人,从不曾在我面前掉一滴眼泪的男人,在病房的深夜里哭得泣不成声。
翌日一早,爸爸已经不见了。
桌子上有面包和牛奶,牛奶瓶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清清,爸爸去筹钱了,等等爸爸。』